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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话 戳穿与轩然

有言道,白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可是天歌从没有想到,自己这亏心事刚做,还没等到晚上,这鬼,不,这债主就找上门来了。

甚至还带着血淋淋的证据。

此时此刻,臊红了脸的天歌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怎么就忘记了黄景仁如今人就在上都城里啊……

——没错,她方才挪用的那首百无一用是书生,真正的作者正是名满齐周的大诗人黄景仁。

也就是眼前这满面亢奋的小老头。

不止如此,先前那三首诗也是挪用自他人。

给宋传祺和张瑾澜的那两首,乃卢光彦在元和十六年所作;而姬修齐那首,则是张瑾澜的老爹张恒年在元和十七年所写。

当初挪用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得很清楚:

老头那边听来的后世名诗自是不能用,否则姬老爷子那边瞒不过去;前世之诗那就更不行了,那么多文人,保不齐就戳穿了。

所以思来想去,她选择的是上一世大周元和十四年之后的诗文,这样一来,除非有人跟她一样历世重生,否则一点也不会有被戳破的可能。

谁曾想,这还没有半日,自己盗诗的事便被揭发,正主甚至还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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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时间内,天歌脑子里已经千回百转,想了不知多少解释的词句,可所有的言辞都被她在还没出口的时候彻底否认。

——就算再怎么巧合,还能想出跟别人一字不差,哦不对,只差了四个字的诗文吗?

就是肚子里的蛔虫也不可能吧?

罢了,罢了,大不了就承认好了,只要堵住眼前这正主的嘴巴,至少让他别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乱说就行了。

人一着急的时候,直觉上的动作总是比脑袋里的思绪来得快。

是以等天歌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拽着面前的老头跑到了安平侯不远处的胡府门口。

玄色的大门阴阴沉沉,再加上西苑那位的凶名,导致在侯府外头等着看热闹的百姓一时之间却步,只能这样远远的看着。

“黄老先生,是这样的,今日这首诗是晚辈一时冲动冒犯了,还望您不要与晚辈计较。”

天歌硬着头皮说出这般自己都听不下去的话,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文人最看风骨,更别提黄景仁这个性子出了名执拗的大诗人,当年那可是连易相的面子都不给的人物,天歌只觉自己这话简直无力至极。

明明是你盗用人家的诗文,还想让人家不计较,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便宜事儿?

天歌心里暗骂自己无数遍,全然悔不当初。

果然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得了,什么也别说了,自己造的孽自己担,就算被狗血淋头一通大骂那也忍了,但是不行啊……

骂她可以,但要是连累了姬修齐几个人,那她岂不是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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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天歌一咬牙,准备昧着良心将老头先扎晕掳回家,然后再想下一步怎么息事宁人的时候,黄老头却是连连拍着她的手臂,言辞之间难掩亢奋:

“不计较不计较,怎么会计较呢?老夫高兴还来不及呢!”

天歌运针的手一滞,脑袋也随之一懵,差点一不小心扎到自己:

“哈?”

“大才大才!当真是天降大才!能写出这样的诗不容易啊!年轻人,好!好!好!”

听着黄景仁这一连三个“好”字出口,天歌默默将手里的针收了回去。

事情好像跟她料想的情况,额,有些大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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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黄景仁絮絮叨叨说了半晌,天歌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是今日的诗会诗作被传了出去,惜才的黄老先生在看到那首诗之后,惊呼大才,于是乎起了收学生的心思。

如今老人家亲自来安平侯府寻人,为的就是问问她意愿。

天歌一边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再听着黄老先生这毫不遮掩的溢美之词,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自己夸自己的诗写的好可还行?

不过也是,不是自己写出的诗文,又哪里会有这种得遇知音的激动与欣赏?

天歌臊红着脸应和着黄景仁的夸赞,谦卑至极的说着“不敢当不敢当。”

——可不就是不敢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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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首百无一用是书生,是黄景仁在元和十六年所做。

那一年大金攻周,西南战乱又再起,作为忧国忧民的激进大诗人,黄景仁多次写出讽喻诗文,嘲讽朝中官员浑噩不作为,由此惹怒了朝中一批贪官。

这些官员翻出黄景仁以往针砭时弊的诗文,又断章取义加以操控,由此断出黄景仁多次以谶言诅咒朝廷,又早有通敌叛国的端倪,脏水一盆一盆泼下来,由此催生出那首《杂感》来。

今日这些文人最有感悟的一句,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可对于当时的黄景仁来说,除却前文的自嘲之外,最想表达的其实是最后两句:

“”

后来还是云阳书院的学子们主动请命,周帝这才免除了黄景仁的死罪。

但也正是因此,那首诗成为黄景仁一生当中最出名的诗文。

最开始选这首诗的时候,天歌也是无奈之举。

毕竟上一世她没读过什么诗文,而后世之诗却又不能拿来用。

那时候她多与商户打交道,就前头那三首诗还是因为卢光彦自己炫耀,又嘲讽张恒年的时候与她随口提及,这才被她无意中记住,今天稍微改了一改拿出来用的。

好巧不巧正也能附会上宋、张、姬三人的身份。

到了她自己的时候,再没有别的可用,这才将黄景仁的那首名作拿出来用。

先开始她思量着黄景仁写这首诗的时间晚于当下,所以才没多想,可是刚才一听正主上门,一下就亏心了。

人心里亏的时候,总是容易多想,譬如天歌心里想的,便是贾岛的那句“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

好巧不巧黄景仁当年仕途不顺,也是苦吟的路子,所以一时紧张,天歌便以为这首诗黄景仁或许早有腹稿,只是在几年后才诵出来。

如今看来,这一来二去的,倒是她自己把自己给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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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既然说道清楚,天歌自是松了一口气,但眼见面前的老者如此殷切想要收学生,她却又再次觉得对不住人了。

她做生意还行,作诗那是真不行啊,所以怎能欺骗老人家感情?

自然只有出言婉拒了。

谁曾想黄景仁却是个执拗的性子,死活觉得天歌这话是谦虚,而后摆出了一系列当自己亲传弟子的好处,弄得天歌越发不好意思。

“先生厚爱晚辈铭感五内,只是不瞒先生,晚辈的的确确志不在此,况且如今俗务缠身,更是没有精力去静下心来做学问。为免辜负先生骐骥,晚辈实是不能应下此事。”

天歌说完这话,拱手长长一揖不起。

瞧着面前这执拗至极,好似自己不接受就不直身的少年郎,黄景仁到嘴边的劝说之言说不下去了。

可是他真的不想放弃,更不想错过这个学生啊!

黄老夫子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号不好使,但也由此越发欣赏面前的少年人。

毕竟敢这般拒绝他的学子,普天之下这还是头一个。

“罢了罢了,我也不强迫你。但我还是要好好提醒你一句,就算你浑不管世人态度如何,但这世道大多数人总还是以士农工商断人高低。你可以不在乎,但却要想想你的子孙后代,为他们以后的路好好做打算。”

说完这句话,黄老夫子轻咳一声。

眼前的少年郎好像自己还是个孩子,与他说这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早了些。

但为了不错过心心念念的好学生,黄老夫子还是豁出去老脸诱惑:

“我就在云阳书院,你若是想清楚了,就来书院报我的名号找我。一旦你成为我的亲传弟子,且不说云阳书院的名头如何,老头子我的这点名声,也足以你在大周的文人里走在前头,日后就算是你想参加科考,那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作为前世出了名的大诗家,黄景仁的性格天歌多少还是了解的。

所以当听到老头这开后门的利诱时,天歌着实吃了一惊。

但也因此,心中的羞愧愈发上头。

“先生此言晚辈记下,多谢先生垂爱。”

天歌再次行了一礼,认真道。

见天歌还是没有应下,黄景仁叹了一口气,“我才不稀罕你记下不记下,我稀罕的是你做我的学生。罢了罢了,我也不强迫你,你想通了便来寻我。就当好事多磨吧。”

说完这句话,黄景仁摆了摆手,拿着那诗稿负手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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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黄景仁离去,一直在旁边等了许久的姬修齐终于得了机会,上前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天歌将闻诗收徒的话一说,登时被姬修齐一敲脑袋:

“林哥儿你是傻吗!那可是黄景仁啊!他的诗书画皆是大周一绝,早在前齐的时候一幅题诗画就卖到万两银子了,前些日子我祖父才花了六万两银子买了他一幅画,你这拒绝的可不是一个夫子,而是一位财神爷好吗!”

说到这里姬修齐越发心痛:

“你若是成了他的亲传弟子,传承了他的衣钵,就是随便写写画画,那银子也是哗啦啦的来好么?”

天歌白了姬修齐一眼:

“你当别人都傻么?黄夫子的字画之所以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