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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咸鱼㈠

一个月后,梅半法觉得忉力已有小成,那不是转变而是再生,从这时起,他已是另外一个人了。然而日子没法过了,这人不得不出门求职,他趿着皱眉皱眼的鞋子,背着憔悴焦虑的包,画面的基本色调是灰色。

造型再凄凉不过,这足以说明他现在的处境,从这街溜到那街,10:50梅半法到了Venus公司。总部大楼建成才六年,还是崭新的,门楣上的小圆窗饰有镂空的蔷薇花瓣,他走进一层大厅,里面装潢雅致,镂錾精湛。

在前台填完表格后,梅半法被告知稍等一下,谁知大公司“士气-3”的光环与生俱来,结果一等就是无期徒刑,两个小时过去了......期间压根没人搭理,这位连水都没混上一口,也许一出悲剧正等着上演。

虽然无数种被拒绝的理由在脑中盘旋,但梅半法很有耐心,到后半夜他都等,这也算是真爱了。会议桌上摆着快翻烂的《宇宙企业文化》,里面大谈感恩奉献,唯独不提薪水福利,也不知这是何意。

更要命的是,众多行业大牛在此集结,石破天惊!看看别人的履历,交叉学科很犀利,幕后团队很智慧,智商、情商、天赋的天花板高不可及,原因估计是用功过度。你说怪不怪,熵增热运动都能逆行。

Warning:拿着锤子的人看见什么都想敲,尤其是送上门的。珠玉在前,朋友快快醒悟:你谈吐浅薄浮夸,对能力太过自信,你丫甚至不配谈钱。那么,如果回到幼儿园再造还来得及吗?恐怕不行。

重生或降薪才是唯一的出路。

时光荏苒,杂志都快背下来了,无聊至极的梅半法可谓是眷恋穷城、徘徊歧路。他来回地走来走去,这人嘴里开始嘟嘟囔囔:“坐昧先几之兆,必贻后至之诛。”淡定淡定,朋友,顺境不贪逆境不嗔。

这时,大佬办公室钻出个打电话的西装猛男,满嘴脏话,动不动就是“#&*¥”。如此眼熟,梅半法认出他就是情感权威约翰格雷,看来牛人都是不拘小节。不过你总不至于连臭毛病都学吧,上行下效,别说还真有这种人。

几分钟后,约翰格雷对着他“啾”了一声:“给你五分钟时间”......层峦碧遥遥,约翰格雷坐在矩形会议桌后,远得象是模糊的梦影,他拿起简历随手翻翻,点头表示已阅,其实这货只看了第一页(划个重点)。

约翰格雷说:“你以优异成绩毕业,擅长本人的《火星·金星》理论,在破镜重圆公司的实习评价也十分突出:精通出轨取证、三观拼合、二次吸引......见鬼!你还会《大悲咒》《清心咒》《广陵散》这种失传的疗伤神曲,因此获得了求职平台的流量推荐。那么,你想找什么职位呢?”

梅半法答道:“我一直想当害羞顾问,这样可以帮助他人。只要了解患者的人际关系、自信程度,奉献真情肝胆相照,就能通过潜意识对接克服心障......”一席话让约翰格雷连连点头,Offer成功率直线飙升。

本来约翰格雷想把Offer双手奉上,及至点开电子身份证的“健康状况”一栏,他忍不住“啊”了一声,下拉菜单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罕见病:早衰症、莫吉隆斯症、卟啉症、肌肉骨化症、水过敏症......

这么多“症”,他感觉面前这人只差一张火化证,约翰格雷半是犯难半是狠心:“我们挑明了说吧,谁会聘用一个罕见病集萃?你的康复要求静养,是不是考虑一下别的行当,比如当个卧病在床的作家?”

梅半法从座位上挺直身子:“作家的门槛似低实高,我不是那块材料,有个朋友辛苦笔耕N年,连区区电费都没赚回来。我只想要一次机会,证明我能胜任。”约翰格雷起身致意,握手送客:“请等候我们的电话通知。”

一听就是有缘无份,按照经验肯定没有后续,梅半法悻悻地走了。不得不说,社会关系很复杂、很现实、很冰冷,工作的确难找,有时不一定就是你的错。如果反复多次,那就足以耗尽所有的耐心。

有人说:只要能赚钱,做什么都行。但因为他无法正确辨识,“此路不通再走一条”往往更是火上浇油,最后只能走向绝路和犯罪,比如参与刷单话术、高利诈骗、情感套路......《菜根谭》讲道:世人借勤以济其贪。

可见,“勤”有时候也能害人(这里是指勤于获利),听我说,再耐心一点又有何妨?神秘的心声沉埋在暗影里,它深藏不露,既不哭泣也不失落。反正,梅半法早有心理准备,他料到会有这种结果。

早晨10:40,有一股来自民间的神秘力量,低调莫名的身影随处可见,每平方公里随机分布着近三百号人,一旦被他们盯上,没人能全身而退。这些人时刻关注周围的风吹草动,遇着奇怪面孔都会问“什么人”“干什么”。

他们耳聪目明、嫉恶如仇,他们是潮男靓女,是买菜大妈,是晨练人群......任何蛛丝马迹都无法逃脱,一餐订七八份饭,举报!商场门口探头探脑,举报!种植花草绿萝,举报!开口就敢要俩包包,举报!

他们究竟何许人也?正义群众。多少鼎鼎大名的高士人设塌方,多少籍籍无名的草根正式出道,但你以为这就是全部?不,请放大你的格局。有家饭馆坐落在13街,叫做麦兜面馆,生意非常兴隆。

这儿的调料好极了,蔬菜也总是新鲜的,而且一点都不麻烦,牛肚、墨鱼丸、河粉、油面、米线啥都有。所有的灶都升了火,熊熊烧着......从灶台到盘盏,厨师正忙着准备面食,顾客们大声说着话。这时来了一个新客人-梅半法,收银台后的老板盯着电脑,闻声也不抬头:“你要什么?先付钱的呀。”

“麦兜同款鱼丸粗面。”

“好嘞,鱼丸粗面一碗。”

梅半法坐到4人连体餐桌旁,不知何时,老板看到了他嘴唇上的黑斑,他不禁惊心肝颤,于是这人去了又来来了又去,总在打量他。后来老板在儿子耳边说了一句话,小孩躲到一边,打开手机程序。

他找到城市服务-可疑病人专区-征集防控线索,梅半法一点也没看见……一阵香味从厨房飘出,有人低声交谈:“你可知那明星老公什么来头?他曾因诈骗坐过6年牢。”“难怪,听说有维权老人气死了......”梅半法却在想他的心事。

过了很久,他问道:“还没好吗?”这时有人弯下身子,凑到他耳边说:“恐怕你得换个地方吃了。”那些食客全都转过头来,原来是正义举报精准打击,疾控部门发现疑似危险分子-梅半法,他被带走了。

13:38,天花板雪白一片,荧光灯光线柔和,仰着头的梅半法感到一股凉风钻进鼻孔,是氧气吗?他的样子还算正常(你确定?),依我说,只要没穿上红色号衣(死刑犯穿的),就不怎么出众。

隔着一面铁栅墙,全科专家坐在对面的直靠背椅上,很多电线杆上面都有他的小广告。桌上堆着高高的书籍和文件,他不经心地翻看电子病历:“啧啧啧啧,你知道自己给医学界添了多少麻烦吗?”

对面凝视的眼神好似X光,梅半法没吱声。然后,专家抬起眼睛瞧向上苍,似在询问这人的死期,问完他嘴巴一撅:“病多不要紧,只要不传染!但你还要做个精神鉴定,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