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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路遇山洪

范锡爬着,遇山翻山,遇水涉水,一路艰难,也不知经历了多少苦难。

这日范锡在路边休息,后面行来一队商队。范锡跟人打听,发现自己的方向有了偏差,再往前面却是到了歙县。

歙县多山,山头林立连绵不断,常有穷凶极恶之徒为躲避官府缉拿躲入深山,时日一久便有人聚众占山为匪。

民间传言,歙县山头七座,一山一寨鬼难渡。便说的是这七个山寨山匪横行无忌,打家劫舍连鬼都不容易从这里走过。可偏偏歙县又是东西互通之要道,连通蜀吴两地。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总有逐利之徒心怀侥幸从此地过路,各寨寨主也怕赶尽杀绝无人敢走,所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劫单不劫双,若是碰上乖乖听话的,也不伤人性命,只取财物。

范锡遇到的这商队头领名叫胡达,常年运货来往两地,此前得知自己前头一队商旅被劫,心道今日便可安稳过境。

他见范锡说话问路,言语清晰,表述有礼,便动了恻隐之心,让人将他扶上驼货的驴车,要顺路捎带他一程。

范锡自是连声道谢。

驴车慢悠悠的走着,谁也没想到,竟有一队人马从另一条路上抢先一步过境。

等到胡达的商队行至第三座山头,突然前后各杀出一队山匪,商队是前进无门后无退路。

胡达上前抱拳询问:“敢问是哪寨当家?我与大寨当家潘爷有些交情,不知可否通融。”

胡达说着,将一袋银子塞到头前那人手里。

那人长得是满脸横肉面目狰狞,他颠了颠手中钱袋:“呸!你当爷爷是乞丐不成,要你施舍?爷爷我从来不要人给的,我只喜欢自己抢的。”说完对后面一众山匪招了招手:“兄弟们,看上什么自己拿。”

然后自己当先走上前去将固定货物的草绳砍断,打开箱子,里面尽是蜀绣锦布,若是运到江东定会受各世家豪门追捧。

“来人将这些货物都运回寨内,照老规矩,自家留三成,大寨送三成,其余四成让其他各寨分了。”头目发话自有手下前来拉车牵马。

“当家的使不得,使不得啊。”这一趟押送若是把货物丢了,胡达是万万赔不起的,他只是商行一个小小的管事。

匪众可没人会搭理他,上来两人将他架到一边,又上来十几个人将商队其余人等悉数押到一旁。

“哟,你们出来跑商还带着个乞丐?也不怕晦气。”这时一个山匪看到趴在驴车上的范锡,伸手将他推了下来,范锡重重的摔在地上,衣内所藏的银两却摔了出来。

“这乞丐还真有钱。”山匪说完将地上散落的银两捡起揣入怀中,又在范锡身上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没再搜到钱的山匪有些生气,啐了一口一脚将他踹到一边:“胚,穷鬼。”

范锡始终未发一言,弱肉强食的道理他早就明白了,等山匪将财物悉数运走,便做鸟兽散了,只留下商队十几号人两手空空。

胡达走到范锡面前,说道:“对不住了兄弟,原想帮你一把,现在我丢了货物,回去还不知如何交差,就此别过吧。”

在这连绵的群山中,范锡拖着残躯往前爬着。仿佛天地都与他作对,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却下起暴雨。

山路泥泞,周围也无避雨之处,范锡也不敢多做停留,这暴雨冲山,有可能会引发山洪,若被泥石埋了非神仙不能救。范锡顶风冒雨的往前爬着,暴雨如注,泥水飞溅不时灌入口鼻之内。

范锡本是一介文弱书生,虽是落魄士族,可若留在江东,随便与人做个门客,也能安度余生。怎奈心有报国之志,不甘平庸,一心想入仕途,没想到时运不济落魄潦倒至此。每每思及此处,范锡便是满心悲愤,无语苍天。

“啊!”

范锡忍不住长啸一声,雨水拍打在脸上,顺着脸颊流下,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雨还是泪。真想就躺在这里等山洪泥石崩塌,就此了结这多舛的一生。

“轰。”只听一声巨响,接着轰鸣之声不断,这山洪竟真的来了。

范锡连遭打击,此时已然有了轻生之念,他翻过身仰面躺在泥水之中不愿再动了,洪水先泥石而至,范锡随洪水而行,不知撞断多少草木,最后撞到一块山石之后便失去知觉。

霁云山下青山绿水间,有个小木屋,十五岁的少女阿雅和爷爷杨老头在此相依为命,爷孙俩就靠在山间采药为生。

杨老头会些医术,霁云山中的山匪有个头疼脑热或者受了伤的,就来找老杨头拿点药喝,总能药到病除,所以这爷孙俩在山匪的地盘和山匪相处也算是相安无事。

这日本是晴日,却忽然乌云压顶暴雨如注。阿雅看着屋前小河沟里的水越涨越高,担心山洪暴发会冲上岸来,便撑着伞一直在门口观察小河沟的水位。

杨老头在屋里翻检着刚收进来的草药,幸好阿雅手脚伶俐,赶在落雨前把半干的草药收进屋里,若是淋了雨,那这些草药就不能用了。

“啊!”

杨老头听见阿雅一声惊叫,边向外跑边问:“阿雅怎么了?”

阿雅指着不远处水流冲上岸的一个人形物体说道:“爷爷,那那那里有个死人。”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活人才可怕呢。”杨老头说着,撑起伞走过去。

人死为大,杨老头打算先把尸体拖上来,等雨停了找个地方埋了,别再让水冲走了。

阿雅平日里也不是没见过死人,刚才叫那一声,不过是看见尸体下意识的反应。早前霁云山山匪也会因为分脏不匀动起手来,有那伤的厉害的,杨老头救不活也就死了。

“爷爷,我帮你。”阿雅追了上去,替杨老头撑伞。

“哎,这人好像还活着。”杨老头下意识的拽过胳膊搭了下脉,虽然脉象微弱,但人还是活的:“阿雅来,咱们把他抬进屋里,兴许还能救。”

这人正是被洪水冲走的范锡。

爷孙俩把范锡抬进屋子,放在杨老头的榻上。杨老头拿了步巾给范锡擦脸。

“爷爷我去烧水。”

阿雅跑到灶房,将灶上的水烧开,舀进木盆里端了回去。

“阿雅你先去外屋待着,爷爷给他擦洗一下身子了。”

杨老头将阿雅支了出去,解开范锡身上褴褛的衣衫,这一看却是触目惊心。

范锡身上全无一处好肉,到处可见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胸口好些伤口处还有焦灼之迹。

杨老头叹了口气,又是一个可怜之人。他慢慢的将范锡上身擦洗干净,用剃刀割掉两条破烂不堪的裤腿,只见其双腿磨的皮开肉绽,还有砂石嵌于肉内,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伤口处皮肉都被泡的又白又涨。

杨老头怕他双腿有骨折之类的暗伤,从脚腕一路向上摸去,经过膝盖时,发现范锡的髌骨也被腕去了。

一般受膑刑者皆是穷凶极恶之徒,可范锡看着却无半点凶神恶煞之感。

杨老头感叹了一声世事无常,替范锡擦洗干净后,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他穿上。然后配了副草药,交给阿雅去煎。

阿雅煎好药,杨老头给范锡灌了下去。

“爷爷,这人还能活吗?”

杨老头喝了口茶:“看他的造化吧,伤的这样重,肯定会起高热,若能挺得过高热,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