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业火

我杀人如麻,心中却已不再沾惹半点恨意,而你呢,妹妹?十五年寻不到你,姐姐只能希望你纵然身在天涯,心亦不必为仇恨所浮沉。——樱沐寒

爷才不是什么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爷可是尊贵的火城元老,即便身材健硕也不能埋没爷成为花都第一龙套的志向。——西门岩

……

火城,李家,焰莲殿。

“燃哥哥,燃哥哥,你终于回来啦!”李萱手上拎着两只兔子玩偶,本是一脸神情不定的样子,一见着李燃便欢呼雀跃起来。

“萱儿妹妹,我爹他还好吧?”李燃对李萱也是心有余悸,不敢过分亲近,上个月李萱生日居然当着族亲们向自己表明爱意了,弄得哄堂大笑,毕竟自己是表哥,这事肯定不成啊!

“你爹也惦记你,这时不知在殿里做些什么,今日这雨下得蹊跷,他老可担心了,你快进殿跟他说说话吧!”李萱朝李燃眨巴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将一只兔子玩偶递给李燃,“它叫兔宝宝,要善待它哦!”

“雨我大概是错过了,不过你今日真有些不一样,怎么不缠着我了呀?”

“嘻嘻嘻嘻,我当然有我的道理啊!”

“也好,你且引领这位姐姐去偏房休息,别多想也别多问,你只需知道她对我有恩便是了。”

“好啊,萱儿这就引姐姐过去,燃哥哥的恩人自然是萱儿妹妹的恩人。”

“湘夫人,一路上你说的话我会考虑的,我先带着这只臭老鼠去复命了。”李燃转身对湘夫人说。

“客随主便,在这儿我无话可说。”湘夫人喃喃道。

李燃有些忐忑,双手交叉握实,稍稍整理好情绪才入了焰莲殿。

焰莲殿内。红莲花盛放得正妖艳,浸浴着来自于地狱的业炎,最凶狠的恶鬼咆哮于花间最艳丽之处。花香入鼻竟引人入了幻境,像是判官在鞭笞人间失格的一切魂灵,仇恨与恐惧编织交错,永恒的加附于布满裂痕的命运之轮。

李燃的记忆被红莲花的力量不断挖掘出来,脑海于瞬间闪过无数悲戚的画面,最终定格在十五年前的汪洋火海。那是红莲业火的焚炼之海,汹涌澎湃涧浮现无数尸骨残骸,火海所致之处,世间生息皆荡然无存。

火海对岸有个银发女孩,模样虽稚嫩,可即便这熊熊火焰将天际白云也烧得炽红,仍旧无法映红她那眼眸的坚定的蔚蓝。李燃与那女孩透过火海相互凝望着,好像置身于别样的时空里,竟不知为何会爱恨交织,百感交集,又如同风中流沙一般转念消沉,幻化为彼此眼中弥漫的血丝。

火浪渐渐逼近银发女孩,形如血盆大口,欲将女孩一口吞噬。女孩无所动容,李燃却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竟从灼伤的眼眶中流出血色的眼泪来,随即一口咬伤李悬伸舒着施法的右手食指,红莲业火这才化作过眼烟云,随风飘散,徒留下死寂沉沉的尘埃。

燃泪成殇,血瞳现身,妖风凛冽,四野称臣;七色海棠,千秋纵横,圣光寂灭,指引永生。

“红莲业火竟是真的!”西门岩见状居然惊讶得一口吞下了堵住嘴巴的坚韧的野草。

“燃儿,西门元老为何落得此副模样?”李悬屈曲一指,随即湮灭了红莲花散发的火光。

“老家伙图谋不轨,块头又大,燃儿辛辛苦苦将他拖回来,也是无奈之举,但他这手筋脚筋可不是我伤的啊!”李燃解释道,总有种要被父亲责骂的感觉。

“胡闹,赶紧给西门元老道歉。”李悬表面气得不行,内在里却自有城府,“元老的伤我当然知道非你所为,你用匕首削个苹果都是难事,怎么可能伤得恰到好处。”

“恰到好处?李老哥,你可别撒盐了。西门岩瞬间哭得稀里哗啦。

“没事的,西门老弟,我听闻火城来了个姓刘的长生殿尊者,哪日你有心医治,便唤人护送你去便是了。”李悬安慰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个西门岩可是要加害孩儿性命啊,爹,你就这样对孩儿不管不顾,还对这贼人照料有加?”李燃回想起西门岩的所作所为,倒越想越烦躁,气不打一处来。

“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这是异党的离间之计?我今晚若是一声令下处死了西门元老,其余五位元老会怎么想?西门元老一时糊涂也就罢了,你是我长子,火城少城主,你总爱计较私人恩怨,我怎么安心将火城全权托付给你。”李悬语重心长地说完,看了看李燃十五年前留下的牙印。

“还是老城主深明大义,宅心仁厚啊,李燃,你记住了,趁现在年轻,多向你爹,当然还有我这个长辈学着点。”西门岩说话倒是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甚至有些羞耻。

“今日多有得罪,还请西门元老见谅。”李燃恭敬致歉。

“不错不错,李悬啊,我看这苗子还是扶得正的,孺子可教也。”西门岩哈哈大笑,自以为依凭元老的身份自能左右逢源,殊不知早已成为李悬意图借刀杀人而除掉的对象。

火城,李家,桑落房外不远处。

“你在听什么呢?”湘夫人隐约听到李萱身上无故发出了什么声音。

“没,没——没声音了。前面就是桑落房,你且在那住下,我就此告辞了哎。”李萱说完扭头便走了,一脸急匆匆的样子。

湘夫人心想,这丫头倒也奇怪,难不成只对李燃感兴趣。不对,她身上的声音必有蹊跷,只是如今客随主便,也已是个将死之人,便只好当没事发生过一样,不再像往常那样深究。

火城,李家,屠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