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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比试

望月观,白晓天正盘膝在附近的大青石上修行。

观内传来敲敲打打和空压气泵的声响,间或是柴油发电机的轰鸣声,那是工程队正在观内施工,这是钟魁的承诺,为他一个人专门修建一座道观,作为他的道场。

白晓天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过这样受重视的待遇。

白晓天天性沉默寡言,喜静不喜动,对物欲没有太多的需求,一箪食,一瓢饮,足矣,因而能够做到心无旁骛,一心问道。

他那已经死去好几年的师父,水平不高,但师父谋生的手段倒是层出不穷,生前曾带着还年幼的白晓天走南闯北,替人看风水,驱鬼超度,烧符治病,赚钱糊口。

这些本事,白晓天学了个七七八八,但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师父教给白晓天的,除了必要的神霄经典,如《神霄金火天丁大-法》外,只传下来一段晦涩难懂的法诀,临死前特别交代,嘱咐白晓天一定要把这段法诀传承下去。

神霄派以雷法著称,但作为道教正一派的分支,以至道家众多衍生派别中的一份子,除了符箓之外,同样也修行内丹之术,但传到了白晓天,只有一段他至今仍半懂不懂的法诀。

这段法诀,全文两千来字,应当是一种内丹修行之术,没有名头。白晓天并没有参透,他按照师父教授的,加上自己的理解,至今仍然一知半解,但他长期坚持不懈地冥想打坐,也能做到身康体健,行走如风,常生浩然之慨,越发对师门的法诀生出执著之心。

行走江湖,虽然免不了要使出一些必要的手段,白晓天本性还是淳朴的,自正月初被钟魁教育了一番,内心对钟魁很是佩服,自从那次交手,他还未再见过钟魁第二次面。

他在犹豫,是否将师父传下的秘诀拿出来,让钟魁参详指点一下,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师父曾郑重交待,本门秘典一定不要为外人所知,更不要断了传承,然后一命呜呼了。

所谓敝帚自珍和抱残守缺,讲的便是如此。千百年来,正是因为这种保守的观念,让许多功法失传,勉强传下来的,又因为种种原因残缺不堪,让后学者难以迈入门径。

白晓天的心,正处于迷茫之中,既是因为对师门秘典中所记述的奥义难以参透而迷茫,又是因为师门对秘诀严守而面临断绝的危险产生的迷茫。

白晓天真的害怕神霄派在自己手里绝嗣了。

他像是在迷雾中行船,看不到方向,看不到彼岸。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参透师门秘典,将本门的高深功法发扬光大,就像传说中的古代大贤高德那样,流芳百世。

正想着心事,白晓天看到不远处的山间石道上,一行道家打扮的人正向自己走来。那为首的人,衣着光鲜,举止有度,令人钦羡。

白晓天很穷,事实上正一派的道士与占据主导地位的全真派相比,大多比较穷困。名山大川,著名道观大多都由全真派道士把持着,正一派只是在南方一些地区影响比较大,全真派的影响力却是全国性的,甚至是世界性的。

两派长久以来,虽然表面上维持着和谐的局面,但背地里也不免争斗,外人鲜知而已。

除了传度的不同,让外人最容易看到的区别的是,全真派的清规戒律十分严格,道士一般是出家的,注重丹道,而正一派的戒律十分松散,不禁荤腥,也不一定要出家,注重符咒——因此往往让人联想到迷信活动,尤其是近代科学大发展的环境下,一些自称是正一派的火居道士坑蒙拐骗,极大地损害了道教及正一派的形象。

“无量福!”那一行人走到了跟前,见白晓天正盘膝坐在路边大青石上,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个年轻道士开口道,“黑脸的道士,吕诚志在哪?”

白晓天的眉头一皱,那吕道长白晓天以前并不认识,但听自己师父提起过,是位得道高人。

前些日子,吕道长也曾主动来见过他,虽出身不同,吕道长对自己并无门户之见,对自己嘘寒问暖,十分关照,接触还不多,白晓天对吕诚志相当尊敬。

听这年轻道士开口问话,十分无礼,白晓天强忍着撇下心里的不高兴,当即答道:

“道友沿着这山道石阶直上,尽头便是讲经阁,吕道长暂住在那里。”

“哼,那吕老道真是摆谱,咱大师兄亲临太乙,他居然敢摆架子。要我说,大师兄安坐山下,命他下山见驾便是。”有道士抱怨道。

“是啊,吕老道如此无礼,定让他好看!”也有道士说道。

那赵信扬手摆拂尘,道:“诸位息怒,吕道长与我师父是同辈之人,道门之中身份不低,我身为晚辈,当面拜谒也是应当的。”

赵信扬嘴上说的谦虚,脸上并无谦虚之情,人人都听得出来,他说的是反话。

“喂,你是哪门哪派的,报个道号?”最先开口的年轻道士,冲着白晓天喝道。

“贫道神霄派门下,先师乃是神霄第三十五代天师,上讳梁下讳鸣,道号‘逍遥子’。”白晓天答道。

“天师?哈哈,正一派的无名小辈也敢称天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众道士们哈哈大笑起来。

正一诸派之中,如今只有龙虎、茅山、阁皂山三宗本宗的香火还算不错,被称为“符箓三宗”,其它的衍生分支,诸如清微、东华、天心各派,大多潦倒式微,曾经盛极一时的神霄派,更是只有白晓天这一个弟子。

白晓天的师父梁鸣当然是小人物,否则也不会潦倒一生,临死前连自己唯一的弟子白晓天都没来得正式传度,他的天师之名,当然也是自称的,并没有得到别人承认。

白晓天被人奚落,脸上发热,要不是他肤色饱经风吹日晒呈古铜色,恐怕红的像猴屁股。

“诸位道友,何必欺人太甚?全真、正一,都是三清弟子,我神霄门……”

“不必和他废话,正事要紧。”赵信扬根本就无视白晓天的辩解,带着众人往讲经阁走去。

白晓天察颜观色,见这一行人来者不善,不禁为吕诚志道长担心起来,他对吕诚志很有好感,怕他吃亏,也跟着往讲经阁走去。

讲经阁内,已经住进了不少道士,他们都是吕诚志邀请来的道教弟子,大多比较年轻,也有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华夏的道观,大体上区分为宫、观、庙、院四种,其余不常见的称呼还有阁、祠、楼、洞、庵、寺等等,这些都是不同的称呼,没有什么实际的差别。

从历史上看,宫的地位最高,比如著名的重阳宫、永乐宫,有着悠久的历史传承,甚至因为有当时朝廷官方的认可而显的特别重要。

但只要是道观,就得有道士,就像一个社会组织内部,有领导者,有被领导者。传统的大型十方丛林之中,除了方丈、监院,还有三都、五主、十八头,各有分工,各司其责。在当代道观常见的有八大执事:住持、都管、知客、巡照、文书、库房、殿主、都厨。

吕道长年轻时出家,后又云游四方,遍访名山大川,曾经乐善好施,又急公好义,因此在道教内的道友不少,他凭借自己的人脉,遍发邀请,短时间内就召集了不少道家弟子前来太乙山常住修行。

这些道家弟子当中,并非全是全真派,有相当一部分则是正一派的。可见,吕道长并没有门户之见,在他看来,保要皈衣三清门下,皆是道友。

一切百废待兴,吕道长在百忙之中,也不忘修行,只是今天看来是修行不成了。

赵信扬一行人,怒气冲冲地走上前来。

“无量福,老道吕诚志,敢问道友何来?”吕诚志问道。

赵信扬见吕诚志盘膝在大青石上,腰杆挺直,面色红润,双目如电,好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略吃了一惊,道:

“无量福,小道乃是燕京紫阳观赵信扬,家师‘观澜’。”

“可是张诚铭道长的高足?”吕诚志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