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将田郡五个大的地方官收监之后，许继飞命人把其他二郡牵涉到的县守也都收监查办。

那些官员刚被查办，就有两个自称是当时最先发现河堤有裂缝并上报的巡逻兵来投案。他们本是最底层的士兵，人微言轻，事发之后迫于上面的淫威自是不敢声张，但心里始终还是有愧。现在见得钦差大人如此正义凌然，隧下定决心出来指证，只求能换得一个心安。

之后许继飞又召集了胡一清提供的名单上的商会成员。

策略很简单，恩威并施。让他们将贪得的钱粮都吐出来，立即发放给灾民。

因这些人都是从犯，有些也是被胁迫着干的，鼓励他们揭发检举，只要能提供确凿证据的，根据表现酌情从轻处罚。他们为了自保，当然愿意配合。

同时让官兵在丰地各处张榜征集证人，鼓励那些有证据或知道内幕，但迫于淫威不敢出头的人勇敢站出来。若能提供确凿证据，或愿意出来指认，有过的可以抵过，无过的论功行赏。

有些犯事不严重的官员当然就跳出来自首并转作证人。

但许继飞当然清楚此法有利有弊。

有些人为了减轻责罚或因别有用心，很可能会胡乱捏造些证据，所以要求严格审查每项证据，对于捏造证据者严惩不贷。而那些犯事不是特别严重的人，通过自首或者检举，则可以降低责罚，相当于抓到大鱼的同时，放掉了一些小鱼小虾。

可这世间哪有绝对的公平正义可言呢，所以就算自己很是苦恼和困惑，还是得接受。但许继飞还是觉得，或许应该建立一套有效的制度，将公平和正义的范围尽可能延伸。至少为官者对于百姓，是处于强势地位的，如何将这种不公尽量控制在一定范围内，确实是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如此几日，又收集了不少罪证，也翻出了一些官员。皇都的情况也传到了这边。

百姓自发地在街上敲锣打鼓大肆欢庆，每日更是有不少群众自发围在郡府外感谢钦差大人。

53

看着许继飞如此心事重重的样子，公孙霖嘉关心地问道：“大人办下了如此大案，可还有什么不满的？”

“没……”许继飞微笑道，“只是觉得还有些遗憾……”

看着公孙霖嘉有些不解的表情，他解释道：“因为这次虽然抓住了主要的那撮人，但还是会漏掉很多。只希望他们日后能清廉为官，不要再这样欺压百姓了”说到这儿，他的神情未免有些惆怅。

“经过大人如此整顿，料想他们必定会刻骨铭心了”公孙霖嘉安慰道，“往后要是再想犯事的时候，该会好好思量一番”

“话虽如此……”许继飞说道，“但是大姜如此之大，整治了一个丰地，还有其他那么多地区……”他惆怅地说道：“或许真的应该建立一套良好的官员监察制度才好”

“有大人这样心怀天下百姓的好官，实乃我大姜之福！”公孙霖嘉盯着他微笑着说道。

丰地炎热，这下终于不用再戴面纱了。许继飞看到她那迷人的脸庞，一时竟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腼腆一笑。

“哈！”公孙霖嘉突然俏皮地说道，“三郎不是很喜欢作诗吗？！如今经历了这些，可有想要作诗一首？”

三郎……许继飞听到后不免心中一惊，楞了起来。

看到公孙霖嘉那可爱的样子，他终于会心一笑。

他跺了两步想了想，开始念道：

天公不怜人作祟，良田平川变菏泽

万千广厦尽倾覆，哭声连天恸丘壑

皇恩盛泽降御粮，岂料竟会遭硕鼠

龙颜震怒誓彻查，惶恐领命除奸恶

谨记圣谕终不怠，众人合力真相出

百姓欢腾连道谢，更有佳人伴身侧

最后那一句的时候，眼光定在了公孙霖嘉身上，含情脉脉。

公孙霖嘉不好意思的把脸转开，嘟了下嘴，有些嫌弃地说道：“三郎的诗怎么如此白话！”

“不过我喜欢！”她把脸又转过来看着许继飞。

两人不觉相视一笑。

54

丰地的事情处置得差不多了，许继飞已先行写了一封奏表送回裕京。

犯事不严重的官员都酌情处理了，七八个县守及其他要员被革职下狱，等待皇都裁量后再行发落，多是田郡的，也有一些奉郡和篱郡的。奉郡、篱郡郡守被罚半年俸禄，勒令好好思过，整顿下属；田郡郡守王启因性质恶劣，押解回京听候发落。

至于那群商人，胡一清谋害钦差本是死罪，但念其揭发有功，只被查抄家产充公，下了大狱，并未累及家人；江远及其他商人因及时自首、检举，且上交了私吞的钱粮，只是罚没了一笔财产以示惩戒。

那两个巡逻兵因揭发有功还升了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