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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翰林6

第七十八章

大历朝养出来的皇子一共有七位。皇女暂且不提。

最长二皇子, 如今在工部,接了肥料的子,是妃之一端妃生的。之后是五皇子、六皇子, 这两位一母同胞的兄弟,是贤妃生的。

八皇子占嫡子身份, 乃是继后生的。

十一、十二皇子生母位份低,一个嫔一个贵, 在后宫不起眼。

最小的一位十皇子,今年十岁,还未出宫建府,生母是夷, 外邦进献的王女,曾得圣一段时间的垂青宠幸, 封了个仪妃。

此子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 明眼都知道,哪怕圣再宠爱,也无缘大典位置, 大历朝不可能由一位身体里流了一半外族血『液』的皇子继承皇位。

排序中缺的皇子,早夭的不提。养到成年的大皇子没了,必要提一提。大皇子是元后所出,占嫡占长,很受康景帝宠爱, 可惜命不好。

康景二十八年时,北戎来犯,三十岁的康景帝带着十八岁的大皇子,十岁的二皇子御驾亲征,很快的那些周边番邦小国纷纷投降俯首称臣。

凯旋回京路, 康景帝曾言大皇子肖像自己。

在场官员听了,便揣测出圣,应当是康景帝有想立大皇子为太子,便想着到了京城,便递折子表书给大皇子请功。

本来也是,大皇子占嫡占长,文武全才,该立。

可坏坏在,大部队还没回京,大皇子在途中给了。因蹊跷,因为之前仗曾中了一箭,不过不是要害,也没毒,眼看着伤好的差不离了,结果因为剑伤发作给了,且速度很快,短短几没了命。

康景帝当时震怒,要严查,了一批,但也没找出来缘由。

元后听闻此消息,一病不起,后来没了几年没了。后位空着那几年,宫里没听过一声孩子啼哭声,嫔妃倒是有孕,可生不下来,都是胎腹中,孩子连个排序都不够格。

生下来了,哪怕夭折了,都能进皇家宗室玉蝶。

后来康景帝立了如今的继后,后宫没两年,五皇子便出生了,这是多少年没见过的新生命,康景帝一高兴,封了其母为贤妃,之后贤妃又诞下六皇子,皆养的平平安安。

七皇子早夭,八皇子继后生的。

如今康景帝年纪大了,前朝看似一派平静,实则平静下的党系纷争不断,早有站位的。以二皇子为首的立长,八皇子的立嫡,还有五六皇子的一派。

其中五六皇子声量小,都在朝中潜着。

二皇子与八皇子两党是竞争最为激烈的。范闵属于二皇子党。早前一直攀附巴结,可消息递过去了,半点音信也无,可那次圣招他入宫,传旨的小太监给他递了两字。

肥料。

之后面见圣,果然为此,幸好范闵早有准备,答如流,从殿中出来,一头的冷汗,不由想起给他传消息的太监,能得了殿中的消息,可见是康景帝身边伺候的,能手『插』进殿前,没几个了。

范闵心里猜测是二皇子,借这次的,拉拢他。之后得了肯定,范闵彻底是二皇子党派,只是平里不显山『露』水,十分低调,看去和哪派都走的不近。

毕竟他才调到京中户部做了两年不到。

端正院。

小厮回报,引着三少爷和郑大进院。

范恩老老实实见礼,喊父亲。范闵先骂了句子孽子,然后见郑辉行礼,面容温和说:“不必多礼,你和这个孽子是连襟,便和范家是亲,之前我在宛南州当知府,你又是宛南州出身的举,也是缘分……”

郑辉自然是谦虚,之后范大问了他两句工作如何,还很亲切说要是以后有什么困难了,大可门来,不必拘束紧张。

一副长辈姿态,十分亲切。

旁边范恩直心里嘀咕,为何父亲着个小官好声好气说话,到了他跟前还骂他孽障,不是喝杯花酒玩个骰子的情……

范闵简单聊了两句,表了长辈关爱姿态后,让孽障子范恩好好照顾郑辉,别失了分寸。

范恩自然是规矩答应,等两出了端正院,范恩是眉眼耷拉下来,觉得没趣,他爹这般说了,那自然不可能带着姓郑的出去喝花酒,便在郑辉面前呵斥小厮,问问后头厨子,什么时候席,冷落了客,治你个不是。

郑辉听出范恩是指桑骂槐,只能忍了。

中午用了餐留了两刻左右,后院来了婆子禀告说夫说完了体己话,时候不早了,不方便留着郑夫和小姐了,范恩知道今个的接待终于结束了,看了眼小厮。

小厮便安排郑家的马车门口候着。

前前后后加起来,在范府留了两个时辰也不知道有没有。

马车里。

莹娘靠着阿娘身边,跟爹爹说:“爹爹,阿姐家的院子好大啊,还有漂亮的花花,阿姐还请我吃了糕点,好好吃哦。”

“你啊,小馋模样。”唐柔『摸』了『摸』女脸颊笑着说。只是笑没尽眼底。

莹娘口中的阿姐是她嫡姐的长女,如今十三岁了。今到范府作客,唐柔与嫡姐唐娴已有十多年没见过了,乍一相见,自然是一团的和气,唐柔有心吹捧奉承嫡姐,夸嫡姐相貌未曾变过,如今更是华贵气派如何如何。

当时是宾主尽欢,和乐融融。

坐下来喝茶聊,彼此询问境况。

唐娴是穿金戴银一身锦绣,再看这位庶妹,身的布料还是两年前过时的花样子,头几个银簪子,浑身下没半点气度,坐在主位一脸怜惜庶妹,说这些年你过得不易,我还『操』心你几分,之前听闻肚子没有动静……

那都是早前的苦楚了,唐柔如今早都不记得,被嫡姐提起来,便说了两句,“……后来好了,有了莹娘。”

“独个莹娘?没个旁的了?”

没有旁的。

唐娴多问了两句,本来是关心关心庶妹,思你相公是不是不成?年岁大了,该看的看,别不中用。当然话要说的体面很多。

唐柔解释说他们夫妻二之前多是两地分居,加相公中举进士后的奔波,才耽搁到了如今,多谢阿姐关心,身子没,之后有算再生一个云云。

然后唐娴惊讶了。

“妹夫没有妾室吗?”

郑辉不仅没妾室,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唐柔说完了,发她嫡姐面容冷淡许多,之后便说她一副小肚子不容,做了正妻怎么还是庶出姨娘那一套如何如何。

唐柔在后宅受了一肚子的火,可还发不出来。因为不管是嫡姐的地位,还是说的那些道理都是正的是的,她便忍着听训。

后来莹娘和嫡姐长女玩,不知道是不是唐柔多心了,总觉得嫡姐长女拿糕点哄莹娘时,下手捏莹娘脸颊力道重了些,松了手,莹娘脸颊都红了,有了指头印。

“糕好吃?”唐柔抬着女的脸颊仔细端详,还有些红痕。

莹娘点点头,说:“好吃。”不过没闹着天天要来吃。

下午回到了郑宅,张妈妈给莹娘喂炖的蛋羹,莹娘吃起来慢吞吞的,以前不是这般啊,是不是今不饿?

“张妈妈,莹娘等会吃,吃太快了脸疼。”莹娘吞着口中蛋羹说。

张妈妈应了声说好慢慢的不着急,回头跟柔娘回了话,咋出去一趟莹娘吃东西都不利索喊脸疼。

唐柔心里不快,跟张妈妈说起原委来。

另一头,范府三房大院子里。

“夫,不是老奴说,今个要不是您亲自开口叫妹子,我都没敢认,好歹是当官的夫,可做派气度还不如老夫身边的丫鬟。”唐娴身边的婆子说。

唐娴心里敞快些,面说:“庶出的,小里小气的做派。”

三房当差的丫鬟婆子都知道,夫是最见不得那几个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出,尤其是大少爷,在自然是变着花样的说今天来做客的郑家了。

“官家小姐,都岁了,身边连个丫头都没有跟着。”

“她娘都没个伺候的,何况她那么小一点呢,不像咱们大娘,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身边贴身丫鬟个,还有洒扫婆子不提了……”

唐娴是心里嫉妒这个庶妹相公身边没个贱蹄子姨娘,不像她,还没嫁进范府,范恩身边已有了三个通房丫鬟,等她嫁进来怀了大娘,那个贱蹄子也怀了,之后她生了大娘,那贱蹄子生了子。

院子里这些还不够,更别提范恩整流连外头肮脏地方。

唐娴心中如何不气,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婆母时不时敲,说她小肚肠子没半点正妻大度。身边的婆子劝她,男都是这般。

那为何庶妹男身旁干干净净半个也没有?

“小门小户的做派,怕不是郑夫在家还要亲自洗衣做饭。”婆子说。

唐娴听着耳边一言一语,心中的嫉妒慢慢淡了,是啊,她跟那种小门小户做派有什么好计较的,连一个时新花样的衣裳都无,浑身寒酸,教出来的女也没个见识,一块糕都稀罕没见过。

以后找亲家,也是平头找了,不像她家大娘只会往高了寻。

约有一周左右,顾兆之前订的婴床送到了。自然给严府也送了。

下午顾兆下班到家,先是进屋换衣裳,他穿一天官服憋得慌,处处不便,还是喜欢穿短自在些。

顾兆刚脱了衣裳进屋,瞧见那张多出来的婴床。

“送回来了?我瞧瞧。”今晚福宝能单独睡了。福宝的老父亲十分满,也不换衣裳了,先往婴床边凑。

黎周周走在后头,取了裋褐给相公递过去,一边说:“下午时到了,刚送过来我还不敢信,这是咱家的婴床。”

无外乎,特别豪华。

顾兆已震惊住了,脑子里回想着之前他画的图纸,与实物比,实物像是卖家秀,他的图纸则是买家秀,也不能这么说,除了大致样子,真的是天差地别像两种物件。

木材是沉甸甸实木的,具体是什么,顾兆没认出来,高度应该有个一米三的样子,周围着栅栏,每根栅栏的柱子都磨的是圆滑,头雕着祥云图案,刻着平安、健康、顺遂、吉祥几个字。

床长是一米五,宽有个一米。床板与栅栏还有可调节高度——这是顾兆重点跟木工师傅讲的。福宝两岁三岁时,可以床板调解稍微高一些,因为福宝身高问题,不会翻下来,要是再大一点,可以床板降低一些,这样一来栅栏又高许多,能多睡个几年。

床板实木,最低档与地面有个三十厘米的高度。

本来这里是镂空的,结果师傅给做成了抽屉。

“送货来的伙计说,他师傅怕床子与地接着有地气寒气,恐伤了小少爷的身子。”黎周周解释完,“我觉得挺好的。”

顾兆:……

送货的伙计态度太好了,像是怕他们刁难一般,还说若是不爱了,抽屉能抽走,他带回去也成。

黎周周当即说好,最后还给添了些钱。

婴床本来头是没东西的,结果还给做了可以支撑蚊帐的,因为怕孩子会嗑着碰着,这根能支撑蚊帐的柱子是活动可以放下去的。

“还给送了一抽屉的木头玩具。”黎周周说。

顾兆一开抽屉。

木雕的小马、小猪、小鸡、小羊,这些玩具没有尖锐棱角,处理磨的圆滑,闻着一股淡淡的松香味。

“我说怎么做床比咱们在府县时要的时间还久。”顾兆自语,站起来后,感叹说:“这家铺子背后没什么靠山吧。”

黎周周先替相公解了官服,一边说:“那我不知,反正瞧着去买家具定家具的都是寻常家穿着。”又说:“我和小树做买卖时,第一次接席面,也是紧张,唯恐出了什么岔子,想着尽善尽美,主家没提到的地方,我俩都想着做圆满了。”

夫夫俩彼此看着,都知道其中思。

家具铺子估计是家里祖传的手艺买卖,给当官的做东西,自然是尽心尽力,样样精细。

顾兆握着周周的手,他自己换了衣裳,确实是不一样了。

“我给了半两银子,劳家费心思了。”黎周周说。

顾兆换好了衣裳点头,“应该的,咱家的床还有严二哥那边的,不多。”

再多也不合适。

当天夜里,福宝到了这个豪华版婴床睡了。婴床离着夫夫俩床有一米远,头已铺好了新的浆洗过柔软,晒得蓬松的褥子了,睡前喂了福宝喝完『奶』,顾兆拍着哄着睡,没一会福宝睡着了。

他往婴床小心翼翼的放。

很好,没醒来,子睡得很踏实。

顾兆庆幸完,因为听蓝妈妈说过,有些孩子认生,刚换了床不适应可能得等一些子慢慢来。

我家福宝不是!

然后被子还没给盖完,手还没撤走,福宝便哼唧唧哭了。

顾兆:……

子你是来你爹的脸吗。

顾兆重新抱起来,继续哄。

每次这样,在怀里睡得很快,可到了小床不成了。顾兆怀里抱着子,压低了声说:“以前也不这样,睡咱俩之间也挺好的。”

“换了新床,福宝不适应了。”黎周周接了福宝,“我来抱一会,相公你快早早歇着,不行让福宝睡这边。”

顾兆耷拉着脸,可怜巴巴看周周。

“好周周,好周周,你心疼心疼小相公我吧。”

“从搬到京中来,没——”

黎周周耳根子红了,知道相公什么思,断说:“那再慢慢适应下。”

“啊,小孩子不能太娇惯了。”顾兆是说的理直气壮。

小孩子不能娇惯,但是周周可以娇惯小相公。

夫夫俩是点着油灯跟福宝熬,最后福宝年纪小缺觉,没熬过他那个‘心狠’的亲爹,躺在新的婴床,哼哼唧唧了两声,最终还是太困给睡了过去。

顾兆兴奋了,都没敢大声说话,赶紧吹了油灯往床爬。

然后见周周已『迷』糊了,实际顾兆也有些犯困,今晚是什么都干不了,顾兆亲了亲老婆,“睡吧。”一手终于『摸』到了久违的胸肌了。

之后几天是见天晚这般适应。

顾兆早起要去衙门,每天早哈欠,在骡车能『迷』瞪一会,到了衙门先喝一杯浓茶提提,其他三位同僚见了,只有赵大笑问:“顾大这是白里看书勤奋了,莫不是夜里还要点着蜡烛继续看吧?”

“没,要是点灯看书倒还轻快了。”顾兆喝了口茶,压过了困,说:“赵大有所不知,我家才给孩子换了一张新床,孩子小不适应,我便多折腾一些陪着,是刚抱着还睡得好好地,一放新床哭,诶呦我都拿着没办。”可一脸慈父宠溺表情。

办公室听着的其他两位:……

赵大先不信了,“怎的?顾大回去了,还要顾大看孩子不成?”

“我家只招了车夫和婆子,白里有夫郎和爹看着孩子,夜里我回去了,便是我和夫郎看孩子,哪能向各位大一般,家中仆从婢女环绕,不劳费。”

其他恍恍惚惚中,莫不是顾兆真回去还看孩子?

可听着不像假话,且顾探花是入赘的赘婿,连圣都知道的,如今顾大的住宅府邸门挂的牌子,那都是姓黎不姓顾。

便一个个面容复杂,心中唏嘘,一个大男,即便做了官了,回去还要看孩子,真是、真是——

众没见过这场面,还真不知道如何形容。

连赵大今天后,着顾大同情许多,倒不像之前时不时的话里挤兑。即便顾兆才学再盛,圣如何夸奖看重又如何,还不是黎家门婿,连孩子都无和顾兆姓,可不是唏嘘么。

如此时匆匆,转眼到了十月六,严家严柏川小朋友满月了,正巧这是休沐。

一大早,黎周周给福宝换了新衣。

顾兆穿了身旧的单袍,如今天气转凉,春捂秋冻,他还是喜欢穿单袍舒坦一些,这会抱着福宝,说:“一会咱们去找小弟弟玩,以后啊,他是我们福宝的小弟了。”

福宝如今会说些字,都是一蹦一蹦的往外出。

“叽叽。”

“不是叽叽,是弟弟。”顾兆给子纠正。

福宝:“喋叽。”

“……叽叽叽叽吧。”顾兆笑着捏福宝脸颊,反正叫的是严家大白,又不是喊他这个爹做叽。

黎周周好笑又好气说:“相公你不许给福宝『乱』教了。”

“不是我,我没教,都是福宝自己瞎学的。”顾兆立刻甩锅到子头。

福宝以为阿爹和爹爹和他玩,咯咯咯的笑。

黎大在旁听完了全程,“多大了,还糊弄福宝,福宝来爷爷抱着,咱不跟你爹爹玩了。”

顾兆:……爹是趁机找借口想抱福宝。

外头骡车套好了,张妈来回话,顺便礼准备好了。三斤的肉,一坛子酒,还有黎周周自己给大白做的一身小衣裳,当然重头戏的婴床早十多天已送到了。

光是那张小床算下来也有一两银子了。

外头阳光好,刮着一些小风,一家了骡车。黎大是不舒服坐里头,嫌憋闷的慌,便坐在车架,要不是顾着什么‘顾大的爹’份,黎大恨不得自己赶车,让方六歇着去。

骡子是他的老伙计,结果到了京里,只能说说话了,没几次用得的。黎大拍拍骡子。

方六拉着骡绳,回话说:“老太爷坐好了,该启程了。”说完话,等了会,见车厢没动静,这才拉着骡绳走过去。

两家不远,老太爷坐车架了,方六不好再坐了。

到了严家。

自然是一通寒暄,严家接了礼,招呼黎家入座喝茶。黎大是去找严父说话,两能说到一起,若不是俩家院子买的近,时不时能走动说说话,可不得憋了。

严父以前在村里是个闷葫芦老实肚子,如今来京中这两个多月,见了黎大话多了,没子,以前在村中他不说了,听别说,可在一睁眼是这个院子,一天也不干什么活,清闲的不得劲啊。

“都说享福享福,可忙活了半辈子了,一时闲下来我真不习惯。”

“可不是嘛,以前还扛个东西,饭也吃的大碗,在一天到晚不咋饿。”黎大倒了酒跟着严父小喝一杯,俩躲到严父这屋子里来了。

柳树是前一天彻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