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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6:主公她压力很大

秦礼神色平静地道“我心中有数。”

赵奉挠头憨笑了两声“嘿嘿。”

他怎么忘了公肃考虑肯定比自己周全,哪里需要自己开解?赵奉眼尖看到秦礼眉宇间的疲倦,识趣道“忙了这么久,公肃你也累了。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先不打扰你休息。有什么事儿就差人来找我,莫逞强。”

这些年,秦礼过得也不轻松。

赵奉看得最清楚了。

秦礼摆摆手“还不急。”

他强打起精神,翻找出干净布帛,又使唤赵奉帮自己取来笔墨,忍着文士之道带来的副作用,提笔绘制黄烈章贺两家兵马的布防。赵奉见他执笔的手控制不住细颤,抬手将他手腕按住,严肃道“公肃,停下。”

秦礼视线瞥过来“放开!”

赵奉又担心又着急“这事情明儿也能做,非得现在就动手?沈君那边迟几个时辰拿到又不会说你……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修养恢复。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你不懂?”

秦礼想将手抽回来。

只是文心文士怎么跟武胆武者比力气?

哪怕秦礼也善弓,能拉动两石,但现在这状态力气大打折扣。二人一番较劲儿,秦礼只得认命,无奈松开手指,毛笔落下“赵大义,你现在可以松开我的手了?”

赵奉立刻松开。

瞧见他清瘦手腕留下的指痕,心虚。

秦礼将绘制一部分的布帛往前推,尔后又力竭往后凭几一靠,胸臆缠绕着细细密密的愁丝,有种喘不过气的错觉。见他焦躁不安,赵奉识趣给他翻来烟斗和烟袋。

秦礼“……”

赵奉举着不是,放下也不是。

他只得道“公肃,我知道伱担心尚在天海的人,急着想解决前线战局,但越是这时候,越不能焦急,自乱阵脚。黄烈他们也不是任人搓扁揉圆的无能之辈,哪怕有你文士之道辅助,也不好杀!再者说,吴公近来举止虽有不妥,却也不至于伤害老弱。”

他们的亲眷在天海还是安全的。

秦礼闷声不说话。

赵奉像是在宽慰秦礼,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沈君派去的人很可靠,小赵一家不会有事。夫人有勇有谋,只要她从云元谋口中知道前线情况,一定能懂我们意思。有她在后方坐镇,不会给天海那帮人再度发难的机会。我夫人能力如何,你还不清楚?”

赵奉口中的“小赵”就是他的属官。

二人是一个村出来的,自然也一个姓。

秦礼道“这两日总是心绪不宁……”

他总觉得发生了什么超出预料的事情,思来想去,也只有后方不在他的掌控。两地相隔甚远,书信传递本就不易,再加上他们遭到全方面打压,传递信息就更困难。

后方发生什么,他干涉不了。

赵奉一噎,小声道“或许是你连日使用文士之道,消耗太大了,产生幻觉?”

文心文士的直觉很敏锐,秦礼又一向精通情绪管控,现在却连他都说心绪不宁……莫非真发生了什么坏事儿?赵奉心中打着鼓,连兄弟们有了后路也无法让他轻松。

他还想问什么,帐外传来嘟嘟两声。

像是什么东西敲击木头。

赵奉神色一紧,只能匆忙告辞。

最近盯着他们的人多,似乎生怕他们一批人聚一起闹事,隔三差五派下来一些没什么要紧的巡逻事宜,以达到分兵的作用。赵奉几人对此心知肚明,不敢轻举妄动。

他一走,秦礼看着布帛,捡起笔。

月落星沉,夜尽天明。

当秦礼听到营帐外传来隐约的士兵操练声音,他才恍然发现时间过去这么久,偌大布帛绘满了山川地势,敌方兵马数量、营寨驻扎位置、军事布防细节,一一呈现。

他放下笔,一边揉着酸胀麻木的手腕,一边仔细检查了一遍,校对无误才放心。

此时,营帐布帘被人掀起。

营帐护卫居然都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秦礼丝毫不慌,生起炭火,将布帛上的墨迹烘烤干燥,头也不抬道“善孝的文士之道就是好用,盟友营寨也是来去自如。”

崔孝是来取东西的。

若是让秦礼这边派人送,容易露破绽。

崔孝道“一夜就画完了?”

秦礼从席垫起身“怕夜长梦多。”

崔孝弯腰将布帛仔细折叠,揣入袖中。

他也不急着走,自来熟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道“主公似乎误会你对她无意……话说回来,这個祈元良究竟什么天人模样?能让你这般记恨,又让主公这般维护?”

明知道昨晚秦礼就在外边,话里话外还是袒护祈善,这让崔孝愈发好奇,想亲眼见一见这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恶谋。

崔孝结识秦礼等人的时候,后者故国已灭,两三千人在外流浪,试图找寻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而崔孝也孤身一人在外飘荡。双方很是投缘,一拍即合,结伴同行。

一晃就是许多年。

秦礼不过问崔孝的过往,崔孝也没主动挖他们的老底,一直相安无事。只是随着交情渐深,他逐渐了解秦礼有个大仇家!

只可惜,无缘得见。

未曾想会有共事的一日。

秦礼道“他不是个好人。”

崔孝手中刀扇一顿,尴尬道“倘若是世俗意义上的‘好人’,咱们也不是。”

秦礼提醒他“远离他,以免不幸。”

这是血的教训!

崔孝笑道“好好好,尽量。”

他揣着舆图回去,跟自家主公交差。

正好是饭点,沈棠便留他一起吃了顿朝食,顺便跟他打听秦礼那边的意向。哪怕顾池说秦礼就是欲擒故纵,但没真正得到秦礼之前,沈棠心中还是七上八下打鼓。

跟主公一同进食,一回生二回熟。崔孝也不讲究“食不言”的规矩,很健谈。

他还拿秦礼的事儿说笑。

说秦礼这仇才哪到哪儿?

不过是年少轻狂碰见一纨绔浪子,居然被骗得“十年怕井绳”,实在有些丢人。

沈棠“……”

鬼使神差的,她问崔孝。

“听善孝的口吻,似乎也有仇家?”

崔孝随口道“孝离家多年,在外漂泊无定,即便处处与人为善,也不可能一个仇家没有。文心文士啊,哪有没结仇的?”

沈棠又问“善孝仇家是谁?”

崔孝打趣道“主公要为孝撑腰?”

沈棠道“未尝不可。”

崔孝半真半假行礼道谢,尔后才道“仇家太多,记不太清楚了,不过有个姓曲的倒是让孝找了多年。若是能找到,非得将他皮扒了,做成人皮鼓,早晚敲几下。”

沈棠“……姓什么?”

崔孝喂了一口粥“姓曲。”

沈棠随口追问“哪个字?”

崔孝回答“曲谱的曲。”

“姓曲?叫什么?”

崔孝道“曲谭。”

沈棠“???”

当她问清是哪几个字的时候,瞬间露出地铁老爷爷的表情,不是,这俩字怎么这么眼熟呢?曲谭?颠倒一下不就是谭曲?

沈棠顿时感觉粥水都不香了。

试探道“善孝跟此人有什么仇?”

居然到了剥人皮做人皮鼓的程度?

难不成是杀妻杀子之类的仇?

但崔孝也说过妻子儿女尚在,还说要南下找他们,除非那只是他随意找的借口。

崔孝干饭的手一顿,眉头不悦。

沈棠小心试探“不方便细说?”

若是触碰到对方伤疤,那就不好打听了,回头要找顾池出马,套一套崔孝的话。

崔孝道“没有不方便,那也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在孝的故国,常年战乱导致人口凋零,王庭颁布律法,男儿十八未婚游街杖责,女子十五未婚,同样也要游街杖责,还要多交人头税。孝家中有一女,正是十四年华,再有几月就要十五及笄……”

老父亲为女儿婚事愁昏了头。

女儿性格很倔强,厌恶逼婚。

奈何年龄逼近,崔孝和她娘不得不将此事提上日程,依照崔孝的意思,童养婿来不及,不如从靠谱的学生里面挑一个配给女儿。只是,崔孝满意的,女儿都不满意。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逼近,崔孝的夫人不知从哪儿抢来一个相貌怪好看的少年。

沈棠没放过重点“贵夫人……抢?”

崔孝面不改色地道“忘了告诉主公,拙荆是那一片的悍匪,从妇翁那一辈就开始经营了。只是战乱平息后,为了求生,金盆洗手,违法乱纪的事情没怎么干了。”

沈棠“……”

没怎么干还抢了个怪好看的少年?

她的眼神赤裸裸挑明一切,崔孝躲闪。

沈棠不知道的是,这事儿某种程度上算是“家传”——崔孝原是这匪寨山脚下村落的农家子弟,父母双亡,年幼的他无法养活自己,一次饥饿难耐,倒在路边被妇翁救起。妇翁见他相貌尚可,带回去当童养婿。

妇翁跟其他土匪干仗的时候身故,他遵遗嘱娶了妇翁女儿,也就是后来的妻子。

二人婚后,他妻子依旧经营祖业,只是随着局势稳定,慢慢转行。崔孝早年靠着妇翁帮助,上了学,被发现有修炼资质,苦学多年,学有所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