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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7: 我那没来得及拜堂的前未婚夫啊(中)

沈棠假意跟林风交谈,错开了青年的视线,一心二用,一边跟林风说笑,一边在内心怂恿顾池大胆地上……为首青年虽披着人皮面具,但就凭龚骋在他身边,以及他对你这张脸的反应,我就敢断定这厮是你的前东家。你前东家叫什么来着?乌云?

顾池暗暗深呼吸。

压下想要弑主的冲动。

自家主公也太靠不住了,忍无可忍道不是什么乌云,乌元,乌翁之!他在北漠的名字是图德哥!主公可不要忘了,当年是你强取豪夺,将池从他身边抢走的!

这道传音入密极其迅捷。

沈棠挑眉?

顾池呵呵冷笑有道是——捉贼捉赃,抓奸抓双!如今你我都被乌元当面抓了个正着,主公,你是不是该站出来,保护一下伱身边柔弱不能自理的心腹谋士我?

沈棠乖巧但这里没有你的主公,有的只是跟你一样柔弱不能自理的谭韶。

顾池……

他想要弑主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这会儿极其后悔没让崔善孝一起出来。

若是崔孝也在,让他给自己一个视若无睹,乌元一行人根本注意不到自己。

奈何乌元已经看到,他躲也不好躲。

沈棠不仅不能替他遮风挡雨,还准备将他推出去当鱼饵龚骋状态不太对。

顾池也学着她问?

沈棠道去,套个话。

顾池……

沈棠是主公,年三十也不忘压榨手下龚骋的丹府当年被郑乔下令废掉,按理说他应该是一個普通人,但刚才一个照面,我看不出他的底细和深浅,但有一点能确定——他如今还是武胆武者,且实力境界要么跟我不相上下,甚至可能略胜于我……

顾池深呼吸一口气。

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

装逼是文心文士的基本功,纵使内心翻江倒海,表面也能不动如山。一边风度翩翩地举杯冲前东家遥遥一敬,一边传音入密主公有无觉得自己行为不妥?

沈棠内心贱兮兮道确实有些不妥,像极了话本中卖妻求荣的渣男,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但望潮不是总以‘糟糠妻’自嘲?啧啧,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顾池险些绷不住要跟主公上演全武行。

哪家主公能这么没人品啊?

顾池的传音入密极其隐蔽,疑似前东家的青年并未察觉,见前者向自己敬酒,青年似失控地大步流星上前。龚骋双手环胸,对这一行为虽有微词,但仍跟了上来。

“望潮?可是望潮?”

布衣青年浓烈情绪几乎要从双眸溢出,那是久别重逢的失控,失而复得的激动。

沈棠在补旁白青年虽是一袭朴拙布衣,仍难掩霞姿月韵、龙姿凤采,看到坐在酒肆一隅寂寞饮酒的顾池,瞬时心神激荡,眼眶不知何时爬满细细密密红丝……

望潮,望潮……

他遗失沧海的明珠……

沈棠掐着嗓子在内心咿咿呀呀,顾池想忽视都忽视不了,捏碎手中酒碗。布衣青年停下脚步,顾池垂眸收敛内心千言万语,连衣摆被打湿也不在意,全部酝酿成一句。

“郎君,新岁安康。”

布衣青年这才明白顾池失控为何而来。

他也唏嘘感慨“先生,新岁安康。”

沈棠坐在一旁默默吃着瓜,继续补旁白阔别六年光阴,随着这一面,倏然拉回孝城那场惊变往事,顾·包惜弱·池与乌·杨铁心·元隔着几步对望,恍如隔世。

顾池……

沈幼梨能被祈元良盯上是有原因的。祈元良明面上嘴贱,主公是背地里暗搓搓地嘴贱,这俩狼狈为奸,千古未有之合拍的主臣组合!要不是他忍耐了得,早就破功了。

“郎君若不弃,不妨坐下来叙旧。”布衣青年欲言又止,还是顾池主动邀请,他又看向龚骋“龚郎变化更叫顾某惊诧。”

龚骋淡声道“侥幸罢了。”

布衣青年也想跟顾池叙旧,但视线扫过沈棠几人,迟疑道“会不会不方便?”

“这三位都是顾某同僚,难得战事停歇,便约出来一起游玩,郎君可以放心。”

顾池一一介绍三人身份。

“在下姓乌,名元,字翁之。”

布衣青年温和有礼地跟沈棠三人见礼,还跟祈善寒暄了两句。三人中,他只对祈善有印象,当年见过,林风和“谭韶”都属于陌生人,但他对林风的兴趣却是最大的。

“此前听到传闻说名震西北的沈君是女郎,帐下也有许多天赋惊人的女郎相助,当时还以为是谣传,如今亲眼见到了,才知传闻不虚。”乌元看林风的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惊艳欣赏,“今早出门有喜兆临门,当时还不知喜从何来,这会儿可算知道了。”

说完又想起自己还做了伪装。

“失礼失礼,行走在外为了掩藏身份,一直带着这张假面具。但在座几位都是坦荡君子,乌某也该以真面目示人。”说着,他从脖颈处找到口子,将人皮面具摘下。

面具下是一张美到近乎刻薄的脸。

肌肤白皙更胜从前,五官比寻常人更加立体,眼窝偏深,那双眸子宛若一汪深潭吸引人坠入其中。当年残余的些许青涩已经被岁月打磨干净抛光,散发出莹润的光。

龚骋对他这一举动极为不赞同。

“郎君,您这——”

乌元抬手制止他劝说“无需多言。”

招手让酒肆小二再搬两张案子过来拼桌,龚骋跟其他人坐在隔壁桌,乌元坐下来,闲谈叙旧“当年孝城大乱,乌某始终担忧先生,命人去寻了数次。只可惜,遍寻先生不得,无奈之下只得回家……听闻先生如今在沈君帐下效力,这些年过得可好?”

顾池唏嘘道“那年乱兵入城,顾某体弱犯病,侥幸捡回一条命,又在归途遭遇悍匪劫持,脱身已是数月后的事儿。联系不上郎君,中途被如今的主公搭救……这些年还好,尽管征战不断,但总算安定下来了。郎君家中复杂,归家之后可有遭遇刁难?”

他不好在同僚面前揭穿乌元身份。

不过,乌元懂的。

“乌某失了先生的谋划和保护,归家初期,步步艰险,所幸还有云驰帮衬着打点,躲过了无数的兄弟刁难……如今,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他克制不住情绪,握住了顾池的手,潋滟眸光带着对顾池的万分向往和依恋。表面情绪波澜轻微,但握着顾池的手却在细颤,“先生,你我……唉,终究是乌某福薄,并非先生命定之人……”

即便短暂拥有,最终也会失去。

沈棠幽幽看着乌元的手,想要剁掉它。

顾池这边顺着话题往下打听。

“云驰他……”

乌元还是警惕的,他知道顾池精通读心方面的言灵。嘴上用龚骋的话术敷衍,内心也克制着不透露。乌元带来一众好手,也有克制这方面的,不担心自己的心声被窃。

只是——

他不知道顾池根本不用读心的言灵。

读心,是他的文士之道。

言灵发动会有文气留下的痕迹,但似他这样的文士之道,踪迹难以查询,乌元再怎么警惕也是没用的。除非他学着那位冯家二娘子,时时刻刻保持着清空心声的状态,或者提前一步洞察顾池的能力,否则——

什么秘密都守不住的哦~

乌元似不经意间提及了沈棠。

当年沈棠诓骗乌元和龚骋,误导龚骋以为沈棠是沈氏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因为这重身份,沈棠才能免于灭门惨案——龚骋喊沈棠是一口一个“妻兄”,孝城被公西仇兵马攻破后,城内大乱,龚骋还试图找人。

结果嘛——

乌元没找到顾池,龚骋没捞到沈棠。

本以为这俩人都在孝城一战殒命,谁知多年之后,再有二人消息,妻兄沈郎君变成了沈女君,顾池也成了对方僚属。

离开北漠,故地重游。

乌元挺想知道,如今这位沈女君跟当年与龚骋差了三拜的人,是不是同一个?

倒不是答案有多重要,他就是好奇。

若是能借此做点儿文章,更妙。

相较于乌元的好奇,龚骋这个当事人倒是兴致缺缺,甚至在乌元打听的时候,还投来不友善的目光。龚骋越是如此,乌元越是起劲,全被顾池四两拨千斤给糊弄过去,实在糊弄不了就故作糊涂不知道。乌元也不能当着他三个同僚的面,问得过于直白。

毕竟,主辱臣死。

乌元一旦暴露任何对沈棠不敬重的言辞,莫说祈善三人,怕是眼前这位看似跟自己“余情未了”的顾先生也会拔剑以对呢。

思及此,乌元甚是可惜。

顾池当年一手帮自己策划回归北漠的计划,甚至还分析了每个兄弟以及兄弟背后的势力,尽管没有亲手实施,但乌元却是照着这份攻略,在初期艰难地站稳了脚跟。

龚骋也在这之后发力,成了他的左膀右臂,数年下来,他才有如今的大好局面。

尽管顾池已经不是他的人,但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对方的贡献,自己不会忘的。若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