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两只三只，挨个触碰过。

充满幸福和满足感的崇笙与x相视憨笑。

这些小动物们依赖于她，就好像她依赖于x。

依赖和被依赖同在，崇笙开始觉得自己活得像个坦露在和煦阳光下的人。

正在崇笙不时用余光偷看和她一样欣慰快乐的x时，盒子里的仓鼠母亲开始一个个扒开身上的孩子们，它不停来回奔走于盒子的四个角落，更甚至直接跑到盒子中央站了起来。

前双爪蜷缩在身体里，鼻尖和胡须处不时怂动，它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行为举止也越来越狂躁。

之后它跑向盒子的四边，小手拉住盒子的上沿，小脚不停在下蹬踢。

“它……它好像想跑出来？”

崇笙心里突然涌出不好的预感，如此强烈，看的她心里发麻。

“仓鼠其实很爱干净的，你看他们随时都在舔洗自己的毛发。我想它应该在寻找厕所。”

“……”

崇笙将信将疑的继续观察了下去。

不出一会母鼠便跑回奶鼠身边，趴在最小的那只幼鼠身上便是一阵急促的嗅舔。似乎又回归于方才平静，崇笙心里如释重负。

正在她于心中谴责自己方才对x的不信任之时，那母鼠竟将小鼠捧了起来，它的嘴一直游走在小鼠背部附近。

突然，它张开那张大嘴，露出两颗尖刀一般的整齐前牙。下一嘴便直接啃在了幼鼠的背上。

“啊！”

崇笙抬起双手就往里伸，她想将救下那只正在被蚕食的仓鼠幼子。没成想，她的手还未伸进盒内，另一双手便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那突如其来的力量大到崇笙使劲浑身力气也难以反抗。崇笙不停扭动胳膊和上身，二人的手仍旧纹丝不动的停滞在半空中。

“你干嘛！x！你放开我！放开我！”

崇笙歇斯底里咆哮向x，可她却没有任何反应，方才那个敬畏着生命之美的x此刻面无表情，阴冷可怖。

她浑身散发出高傲的冷漠，寒气逼人。

“崇笙，不要动。你不感受完，就是浪费我的心意了！”

盒子里的母鼠仍在挨个的啃食着自己孩子。幼鼠鲜血不多，骨骼软脆。眼前并没有鲜血四处喷溅的戏剧性画面，只染红了它们所处的那一团木屑和母鼠的嘴脸。

崇笙不敢再看，紧紧闭上了双眼。可她就算闭上双眼，x的手仍然不曾松动。

而且，封闭视力后听力就自然而然更加卓越。

母鼠咀嚼的嘴里不时发出咯咯声，崇笙尽力理解成它磕的是瓜子。可小鼠的惨叫却她拉回她无力逃避的现实。

它咬断的是它们的脊柱和肋骨，她咀嚼的是它们的血肉和四肢。

每一只小鼠，母鼠的第一口一定是在背部，再从背部深入脏腑，头部是最后的部分。

小鼠全程清晰承受着每一分恐慌和痛苦，身体被啃食时四肢不停挣扎，脑袋疯狂扭动嘴里也一直发出唧唧的惨叫。在这个静谧的夜里，那种绝望入骨的嘶鸣震耳欲聋。

粉团们在鲜肉和残肢里摸爬滚打，他们的嘶鸣声也越发尖锐刺耳，被母鼠丢弃的部分残肢仍在余留的神经反射里不时抽搐乱抓。

“大慈大悲的菩萨啊！救救它们吧！求求你救救它们吧！他们何错之有啊！”

眼泪从崇笙紧闭的眼缝中疯狂涌出，滴落在盒子里，低落在x的手上。没有温度，只有冰凉。

神迹不曾光顾于此，一如它从未光顾于世。方寸之间，生死依赖便成造就恐惧的魔鬼。

很快，盒子里只剩下一片惊悚的安宁。

崇笙什么都不知道，她于当下的所有听觉视觉都卡顿在小鼠悲惨凄厉的嘶鸣里。直到x加注在她手腕的力度逐渐消失，她才慢慢睁开双眼。

母鼠已在原地清理着前肢和满脸的血迹，身后便是它三个孩子的丧命之地。

“不！不！不！”

崇笙拼命晃动着剧痛的脑袋，她霎时突觉全身力散，就那样直直的向后倾倒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啊？”

崇笙抽泣的声音越发虚弱，她缓缓侧过身体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大腿，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她无声的痛哭哀嚎着，整个身体都随着她的哭泣抽搐起来。

“咯咯咯”“唧唧唧”……

崇笙的世界全然响彻着这两种声音，听的她魂魄全无心神俱碎。

“崇笙。”

x的手放在崇笙脊柱处的一刹那，崇笙下意识的猛然抖动了整个身体。

“不要怕崇笙，我不会伤害你。”

大脑里缓慢接受到了x温柔的声音，就这样穿梭在她眼前仓鼠食子的生动画面里。

渐渐的，温暖熟悉的触觉也重回崇笙的身体，那双手轻抚游走于她的头顶至后脑勺，伴随着x的名轻言细语，从这屋内的四面八方飘进崇笙的绝望里。

“崇笙，你不是想要留在弱者的世界里么？你为何又没了目睹这个真实世界的勇气？请你永远记住那个画面和声音，因为那就是答案。

这无关对错善恶，这就是生存而已。

你看李芳是那样坚强勇敢，可她不也被人性撕咬的鲜血淋漓，崩溃一溃才杀子求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