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看你晚饭也没吃多少。你先吃几个串吧！”

李涛将盛装满满一盘的各样式烤串推到李芳跟前，孜然辣椒面混杂着高温滋滋羊油扑面而来，李芳觉得它看起来甚是诱人鲜艳，可着嘴里依然干涩无味。他顺带也为她开了瓶啤酒。

“姐，你也先喝点吧！我怕等会你……”

李芳轻浅无奈一苦笑，拿起啤酒一阵猛饮，不一会就是半瓶下肚。

李芳把啤酒瓶用力一放，直接用袖口抹了一把嘴后黑脸说道

“妈打电话只说浩浩摔了，下半身暂不会有知觉，让我快点回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李涛下意识也拿起啤酒猛喝了一口，双手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后，娓娓道来

“浩浩本来一直在普通学校上小学，两年前你不是让给他转到高价的贵族学校嘛。浩浩这个孩子很温顺，不论乐不乐意，大人安排了他基本服从，也不多说什么。

你也知道那个贵族学校是个寄宿学校，说是为了培养孩子的独立生活力。所以他除了周末，我们几乎也见不到他。就是他回来了，话也不多，一头扎进他的卧室里，玩他自己的。

我们一直都以为他适应的挺好。直到这次……这次……哎！！！”

李涛长叹一口气后，又是给自己猛灌了一阵啤酒

“这次我们才知道，他这些年压根就没有融入进自己的新生活，全都扛在自己一个人心里。我不知道他这么小，又这么要强是为了什么！”

李芳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悲痛，身体却诚实的不停挪动着坐的位置，虽然凳子就那么点大。她已是万箭穿心，可她神色暂时还可以不露分毫，她面无表情的说道

“像我！我懂！因为觉得自己无依无靠。”

“姐，你什么意思！说话可得要讲良心。什么叫浩浩无依无靠？你带他回来时他才5个多月。你把他给妈一扔，就自己跑去外面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为了带浩浩把妈磨碎了心，她怎么会看起来老这么快！？”

李芳一听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微微抬起头俯视着李涛，冷冷笑道

“呵！李涛，我否认过你们对他的付出过么？依靠是什么你又明白多少！？

再说，只怕妈老这么快你也出力不少吧！早些年心高气傲做这样生意那样生意，就是不肯脚踏实地接受现实。光有一脸好模样算个什么？朋友吹了好几个，还欠了不少外债。

你可是妈的宝贝儿子啊！你混账了那么多年，你以为她不操心啊！

也就是我这些年赚了点小钱，在市里给妈买了套二手二室小居，给你还清了债，你才愿意在那个酒厂混着日子过。

眼下29快30的人了，也是看着那套破房子的份上，你才经人介绍和小缘认识。

二十多天前妈说，女方彩礼八万你们自己给了。就是要求套三室新房首付和一辆20万的新车，当然那边陪嫁也相当。

没有我在外面这么多年摸爬滚打，你这个婚可定的下来！？

你只指责我丢给妈浩浩多少年，你怎么就不提你们在我缺失母亲身份里获的利呢！”

李涛听后，方才的斥责气势瞬间萎靡了下来，连挺直的腰身都弯了半截，半天才勉强挤出话来

“姐！都是一家人这样算太清楚就太伤人了，我们可是打断骨头都连着筋。我们看着浩浩长大，我们痛的也不少啊！”

见李芳鼻息沉重，不做言语，李涛继续说道

“那段时间学校组织秋游，浩浩那个周末脸上还有了久违的兴奋，说是那周就轮到他们班了。

我问他去哪，他和我说就是兰州永登那个森林公园。他还破天荒和我炫耀要在那里宿营三天，风景如歌如画。

可是就在宿营的第二天晚上，有三个孩子把他叫到营地木屋不远处的一个小悬崖边，说是他平时不说话不吭气，走路都昂着头，看起来很不顺眼。让他今后不准在他们面前这么拽。

浩浩本来就倔强，也不示弱，一直闷声不做回应。为首的那个孩子就沉不住气了，走上前去直接推了他一把，没成想浩浩脚底一打滑，直接摔下小悬崖了。这些都是浩浩告诉我们的。

我们后来也去现场看过，其实并不是高的吓人，也就八米左右。按理说我们这边的地沙土厚，也不算太硬。可……这孩子的颈椎偏偏就磕在一了颗并不太大但却十分坚硬的石头上。

当时又是晚上看不清周围环境，又被人推了一把身体受了一股力。浩浩摔的很重，除了脑振荡……还有……还有……”

李涛慢慢低下了头，低头的过程中，他见李芳用牙齿紧紧咬住下嘴唇的地方竟渗出了一股鲜血，半天也没听到李芳说话，李涛接着说道

“还有摔伤颈椎压迫神经。”

颈椎压迫神经，李芳听见这个词的时候，也同时听到自己心脏支离破碎的声音。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睛里奔腾而出，可她脸上的神色仍旧强做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