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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小小年纪

容虚镜其实听到了紫极最后问她的问题的,但是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回答。

用一段未来换李灵秀被关得舒服点,并不代表自己是可以谈条件的人。更何况李灵秀有的是人要来救,又不急自己这一时半会儿。

容虚镜走在南行宫里,到处都是紫极的腐尸,她倒不是怕这些东西,只是觉得长得太丑了。人活着的时候不论多光鲜亮丽,死后都是一团骨肉,被尘土中的东西变得更丑陋而令人作呕。

她停步在西北的一座宫室前,焚毁了门前了几具腐尸,想推开门走进去。

但推了好几下,门都没有一丝动静。倒是门口像是堆放着什么东西,被推得哐哐作响。

“啊!——别过来!”屋里突然穿出一声女人的尖叫,“快来抵着门!有腐尸要进来!”

容虚镜不用进去,就知道屋里的婢女们大约都纷纷赶了过来抵住门,她甚至还听见了拖动木架的声音。

“想要你们的命,”容虚镜放下手,“还能留给你们机会在这里堵门?”

她转身走开,往下踏了一步台阶后,再抬脚已经到了启阳夫人的起居室里。

启阳夫人的屋里门窗都被抵死了,她本人在床铺上瑟缩着,裹着被子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

“镜尊位!”启阳夫人看见了门边的容虚镜,连忙从床上下来,跌跌撞撞走到她脚边跪下,“尊位可是来救我们的?”

她这张脸生得十分明艳动人,即便是到了这个岁数,梨花带雨起来估计也是有各路豪杰为她折腰的。

“本座是来问你,你和尉迟长阳,到底有没有救容端瑶?”容虚镜问她。

启阳夫人愣住了,她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说实话,”容虚镜说,“关系到你儿子的生死。”

容虚镜从来不会威胁人,她只是实话实说。但很多时候她说的话在别人听来,就是一种威胁,比如现在觉得自己被威胁的启阳夫人。

“没有。”启阳夫人实在猜不透容虚镜的心思,只能实话实说,“自始至终,从未见过观尘长老容端瑶。”

“没见过?”容虚镜问她,“她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也不知道?”

“这个知道,”启阳夫人说,“长门先生抱来一个女婴,说是端瑶长老的孩子。他只歇了一晚,后来就匆匆离开了,也不知道去向何方。”

容虚镜本来想问什么,抬眼正好看见窗户动了动,紧接着一个人推开了它。连同着堆在窗户前的桌椅书柜全都被推开了,一个女人翻了进来。

她进来后看着容虚镜和跪在容虚镜面前的启阳夫人,一时间看不太懂房间里的情况。

“启阳夫人,”尉迟夜觉得不管什么情况,先带走她肯定是正事,“我是尉迟夜。”

岁月让启阳夫人的五官更加立体深邃,比起尉迟夜在泊川上所见,多了几分稳重和端庄。靖和广袖长袍的服饰,也给她平添了不少雍容的气度,总之看着不像泊川人了。

“是大王女啊,”启阳夫人明白了过来,“自十六年前一别,你我再也没见过,你出落成大姑娘了。”

尉迟夜十六年前才十岁,正是扎着冲天辫穿着骑术服,在草原上跟几个班当在泥堆里打滚的年纪。她只知道,启阳阏氏来的这几年,各个帐子的女人都没再得到过胡勒主君的宠幸。

那时候的尉迟夜,随了她的母亲,把启阳阏氏视作妖邪狐媚的南方女人。总爱当着她的面吵吵嚷嚷着:好皮囊有什么用,草原上大风一吹,要不了几年也成个佝偻着背、抻不平脸的丑老太太啦!

十六年光阴转瞬而去,启阳夫人,当年的启阳阏氏,站在尉迟夜面前,容貌依旧不输当年。

尉迟夜走过来,把启阳夫人扶起来:“咱们泊川的人,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要跪的!”

说这话的时候,尉迟夜轻蔑地看着容虚镜,和当日不给李慎好脸色的模样如出一辙。

“大王女!”启阳夫人低声阻止她无礼的言语,“这是镜尊位!”

尉迟夜愣住了。

十六年前镜尊位和顾长门来过泊川一次,她那时候太小,隔着很远的距离遥遥看了一眼就被她的阿妈拖进了帐子。

启阳夫人这么一说,记忆里模糊的影子和眼前的人就重叠了起来。那时候的镜尊位,跟现在的镜尊位,一分不差,岁月待她实在太过宽厚。

尉迟夜依旧看不见镜尊位被挡住的双眼,但她还是觉得,十年的光阴好似转眼一瞬,镜尊位竟真的一点都没有被改变。

尉迟夜双手交叠在胸前低下头去:“镜尊位,是我冒犯了。”

容虚镜对礼仪上的事情原本就不怎么在乎,尉迟夜什么态度她更是无所谓,问完了自己要问的,容虚镜转身就要离开。

“尊位!”尉迟夜想叫住她,有些问题她很想问问,“启阳夫人,我可否带走?”

尉迟夜问了个听上去很没有意义的问题,但她其实是想试探下,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

容虚镜头也不回地回答:“随你。”

话音落地,屋子里就没有了她的踪影。尉迟夜立在房间里,想了很久之后转头告诉启阳夫人:“我带你出去,这里面不是人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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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逐月盘腿坐在尉迟醒面前摊着手,尉迟醒看过他手上的伤口后,把药粉抖了上去,用布条仔细地缠好:“你这伤倒还好得挺快的。”

古逐月活动了一下手掌,没感觉到什么痛觉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娇贵的人。你呢,吃了阿乜歆的药,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尉迟醒摇了摇头,“只是还不太使得上劲而已。”

“这毒谁给你下的?”古逐月问,“真的不打算告诉我?”

尉迟醒瞥了他一眼,把寒山尽平拿起来往他怀里一送:“皇帝下的,去,去把皇帝杀了,你敢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敢?”尉迟醒一松手,古逐月立马双手接住了刀,生怕它掉落在地,“我真做出弑君犯上的事情,一定会对着围过来的金吾卫和飞羽军说,我是来给尉迟醒报仇的,有本事就杀了我!”

“小小年纪,”尉迟醒被他认真里带点憨厚的表情逗笑了,“不学好。”

“你才多大?”古逐月说,“你不也是小小年纪。”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阿乜歆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她怀里又抱着一堆野果子和鸟蛋,“快过来拿。”

古逐月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迈着步子往阿乜歆的方向走:“再这样下去,明年恐怕没有鸟敢在这个林子里下蛋了。”

阿乜歆悬在洞口外,时不时扇动双翼:“我就觉得我也像是只下了蛋不久的鸟,好不容易把雏鸟孵出来了,每天还要到外面去找吃的回来喂他们,不然他们就要死掉了。”

说着说着,阿乜歆扇动了两下翅膀,装成鸟类的模样叼起一个果子丢在古逐月的手里:“你说,像不像?”

古逐月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尉迟醒伤没好,出不去,没办法。”

“诶这个锅我不背,”尉迟醒闻言站了起来往洞口走,“走走走,这就出去,这就下山,我们自己去找吃的。”

说话间,一根藤蔓缠在了阿乜歆的脚腕上,在她正准备编排几句尉迟醒的时候突然发力把她往下一拽。

阿乜歆如同被网住的飞鸟,舍陀藤抓住了她的脚腕还不够,更多的藤蔓伸上来抓住她的腰她的肩膀。

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古逐月来不及思考,丢下了手里的东西,抽出寒山尽平一跃而下。

“古逐月!”尉迟醒伸手一抓,却在洞口边中捞了把空。他从这里往下看,只能看见两个不断下坠的人。

古逐月握住刀刃一划,缠着手掌的布条被划开,血肉也一样,鲜血立刻渗了出来,滋养着这柄世间不二的神器。

蓝色的火焰跃起,古逐月在空中抓住了阿乜歆的手腕,他把刀锋往下一送,划断了缠住阿乜歆肩膀的舍陀藤。

舍陀藤仿佛比前几天见到的更加聪明了一些,火焰刚从藤蔓上燃起,它就断掉了自己的枝干。

“阿乜歆!砍断它们!”古逐月把寒山尽平塞到阿乜歆的手里,在下坠中用另一只手攀住了山岩。

巨大的摩擦力让石棱割裂了他的手掌,他扒着山壁和抓着阿乜歆的气力却没有因为疼痛而缩减半分。

阿乜歆接过刀,砍断了自己脚腕处的舍陀藤。腰上的舍陀藤在背后,她正想反手砍断的时候,火焰寂灭了下去,被寒山尽平威慑住的藤蔓蠢蠢欲动,随时都会卷土重来。

“割我的血!”古逐月说话的时候满脸通红,舍陀藤还在拉阿乜歆下去,他正和这个在地下生长了不知道多久的怪物较劲,他一旦放松半分,阿乜歆就会被拖下去。

“快啊!”古逐月见阿乜歆迟迟没有行动,着急地喊她,“你要被拖下去了!”

阿乜歆一咬牙:“拖下去就拖下去!哪有为了自保伤害自己朋友的!”

古逐月一手攀着山岩,一手拉着阿乜歆,实在是抽不了身来抢刀。

温热的液体从上方打下来,滴在了古逐月的脸上,他闻到了血腥气,一抬头就看见尉迟醒趴在洞口边,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