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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观满虹

尉迟醒冻得难受,找了个矮墩子过来,披着毛领坐在了火盆边。

朔州湿冷,寒气顺着血脉扎进骨髓里,他从到这里开始,每根骨头就针扎一样地难受。

桌上放着一个小盒子,尉迟醒知道里面有个药丸,还知道一定是那个跟李璟长得很像的人,派人偷偷送来的。

其实在雷州尉迟醒就该吃了它的,但拿到药丸的那天下午,他在忙着刻一把梳子。

又是一阵刺骨的寒冷扎进他的心肺,尉迟醒伸手拿过来,仰头咽下去。

“你在吃什么!”阿乜歆刚好从窗户边探了个头进来。

她翻过窗户,几步跨到尉迟醒身边,不由分说地抢过盒子。

“药。”尉迟醒从善如流地松手,任由她拿着盒子研究,反正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阿乜歆把盒子倒过来抖了几下,确认了没有夹层之类的暗机关,把它丢回了桌子上:“没意思,我还以为是好吃的。”

身上的疼痛减缓了不少,尉迟醒渐渐也能感受到火盆的温度了,他抬头看着阿乜歆:“晚上没吃饱吗?”

阔绰的容虚镜,伸手摸出来一盒黄金,客栈里能吃的东西晚上基本上全都摆了出来,尉迟醒实在是不信阿乜歆没吃饱。

阿乜歆的肚子十分合时宜地咕叽一声,反驳了尉迟醒的不信任。

尉迟醒:……

“我去给你找吃的。”尉迟醒想要起身下楼。

阿乜歆按住了他的肩膀,跑到他对面席地而坐:“算啦算啦,大晚上吃东西,我会胖成小猪的。”

她把手放到和尉迟醒一个高度,不到几个眨眼的功夫,就被火盆的温度烤得收回了手。

阿乜歆疑惑地盯着尉迟醒,他抬眼看着她:“怎么了?”

“你的手,”阿乜歆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手背,“不觉得烫吗?”

尉迟醒把手翻面,手心向上:“不觉得。”

“怪,”阿乜歆戳着他软软的手心,发觉就算他离火盆这么近,手也是冰凉的,“确实怪。”

尉迟醒的手和他本人一样,瘦长优雅,阿乜歆戳着戳着,突然感叹一句:“你的手真好看,和你人一样好看。”

潮红迅速从尉迟醒的脖子处升起,爬上了脸颊,他猛地收回手,想要低下头掩饰自己的脸红。

阿乜歆戳掌心的动作还未停止,她一下没注意,眼看就要摸到炭火。

“诶!”尉迟醒一下抓住了她的手,往上拖起来许多,他用自己的手掌把火焰与阿乜歆的手隔开,“看着点。”

“尉迟醒。”阿乜歆反手握住他的手,温度源源不断涌向他,“我们念渡一的山上,有很多花,有很多草,还有一棵树。”

尉迟醒不太明白她要表达什么:“嗯?”

“能治病的。”阿乜歆说。

“知道了,”尉迟醒把阿乜歆的手放在她自己的膝盖上,“有机会我会去的。”

“我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阿乜歆说。

尉迟醒看着她的眼睛,被她认真且坚定的眼神逗得笑了出来:“好。”

“我是认真的!”阿乜歆总觉得尉迟醒很是敷衍。

尉迟醒收起了自己的笑容,严肃而认真地说:“我知道。”

“我如果像容虚镜这么强的话,”阿乜歆失落地叹气,“我就可以立马治好你了,至少也能让你好受点。”

“诶!”阿乜歆像是茅塞顿开一样,“我要是去找容虚镜,她是不是肯定有办法?”

“别了吧?”尉迟醒否定了她的想法,“你这不是为难容先生吗,她拿我们当朋友,我们还是不要去为难她的好,这样友谊才长久。”

阿乜歆转了转眼珠,觉得尉迟醒说得很对:“好吧,反正她只听古逐月的,如果她有办法,古逐月肯定会让他帮你的。”

尉迟醒突然一脸八卦的样子:“你也看出来了?”

“什么叫也?”阿乜歆反问道,但她一对上尉迟醒的眼神,突然有种心照不宣的感觉,“哦!——我明白了!”

尉迟醒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阿乜歆小点声:“星算门人大多天生傲骨,容先生更是容家本姓里天资过人之辈,她这么对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人,其实有些说不过去。”

“除非——”

阿乜歆觉得自己恍然大悟,于是抢答:“她喜欢古逐月!”

尉迟醒和她同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是帝星。”

“啊?”阿乜歆一脸懵,“什么?什么帝星?”

尉迟醒看了一眼阿乜歆,被她天马行空的猜测逗笑:“容先生看上去像是俗世里说爱恨的人吗?”

阿乜歆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不像:“好吧。”

“那,帝星是什么?”阿乜歆问。

“星算一门等了千年,壮阔山河等了千年,”尉迟醒说,“泱泱众生等了千年的,天下之主。”

阿乜歆愣了一下,然后皱眉:“可是我觉得你好像更适合当皇帝。”

这回轮到尉迟醒愣住了:“啊?你说什么?”

阿乜歆皱着眉,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你看我的脸,就是这样,每个皇帝都是这个表情,像是收不回来外债一样的。”

“没正形。”尉迟醒无奈一笑。

阿乜歆突然瞥到了尉迟醒放在刀架上的寒山尽平:“那把刀!”

“怎么了?”尉迟醒转头看着它,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阿乜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刚刚明明就看到有火焰在刀上燃烧,还有人在火焰里挣扎,看上去十分难受。

“我好像在刀上看到了震州的雪山。”阿乜歆说。

尉迟醒思考了片刻,站起来去拿过刀,在阿乜歆的面前抽出来:“你再仔细看看?”

阿乜歆盯着寒光粼粼的刀身,盯了许久后终于放弃:“什么都没有,算了,应该是我太惦记震州了。”

尉迟醒也不勉强她,收刀后放在桌上,陪着阿乜歆席地而坐了:“嗯。”

“你累了?”阿乜歆从他身上察觉出来了一点点疲惫的感觉。

“有点。”尉迟醒点点头。

“那你先睡觉吧。”阿乜歆说。

尉迟醒欲言又止:“那你……”

“等你睡着了我再走。”阿乜歆说,“我在这里陪着你。”

“不不、不太好吧?”尉迟醒紧张到口齿不清。

阿乜歆凶巴巴地斜了他一眼:“快去睡觉!”

尉迟醒心理挣扎了许久,但抵不过精神上汹涌的困意,只能上床睡下了。

刚沾到枕头,他的视线就模糊了起来,阿乜歆成了朦胧的剪影,在他步入梦乡的途中越来越远模糊。

阿乜歆看着他睡下,双手伸出来,离火盆越来越近,但她没有感觉到任何温度。

原来你一直这么冷,阿乜歆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节,傍着雪山生长的她都觉得这寒冷过于刺骨。

也不知道尉迟醒是忍受了这么多年的。

.

这一觉尉迟醒睡得很安稳,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重担,他再次睁开眼时,日头已经升得很高了。

尉迟醒从床上坐起来,他总觉得鼻边的香气萦绕着,如同阿乜歆刚离开不久一样。

“尉迟醒。”古逐月在门口敲门,“醒醒。”

尉迟醒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鞋也不穿跑到门口,把古逐月拽了进来:“你别乱喊。”

古逐月愣了一会儿,然后意识到了尉迟醒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我是想叫你醒醒,不是想叫你醒醒。”

尉迟醒:……

古逐月又意识到,自己的解释方式不太对:“我的意思是,我是想叫你起床,不是想跟你取个可爱的小字。”

“什么事,”尉迟醒结束了这个没有意义的解释,想让古逐月直接切入正题,“说吧。”

“容虚镜说紫极住在深雾里,”古逐月说,“要我们自己去找。”

“深雾里?”尉迟醒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

“深雾里。”古逐月肯定地说。

“怎么找,”尉迟醒问,“容先生不跟我们一起?”

“她说她有别的事要做。”古逐月很想直接告诉尉迟醒,容虚镜早就出去了,而不是一觉睡到午饭。

尉迟醒突然发现阿乜歆没在:“阿乜歆也出去了?”

“她也还在睡。”古逐月说“早上我起的时候看到她在回廊上徘徊,还以为她是晨练,结果她说睡得有点麻,放松放松回去接着睡,叫我午时之前不准喊她。”

“睡得有点麻……”尉迟醒想象不到要怎么睡才能睡麻。

“让她休息吧,”尉迟醒脱下睡觉穿的亵衣,准备换衣服,“我们出去打听打听有没有知道这地方怎么去。”

“让谁休息?”阿乜歆再次从窗边探头。

但这一回,她没有翻进来。她抬头正好看见刚脱下上衣的尉迟醒面对着自己,难得地她感觉自己有一丝羞涩。

“有门不走。”尉迟醒指了指房门。

阿乜歆咽了咽唾沫,消失在窗边:“我走门,我走门。”

尉迟醒放松的姿态突然一下全垮,他手忙脚乱地找出衣服穿上,扣子扣错又解开,往复好几次。

“我进来啦?”阿乜歆在门口敲门,“我能进来了吗?”

古逐月看了一眼尉迟醒:“她什么时候学会敲门了?”

尉迟醒抓出腰带系好,把毛领的肩扣缩到合适的位置,抬眼思考了两秒:“刚学会吧,帮我开下门。”

古逐月打开房门,看到了背对着房门的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