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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海上生繁花

雷霆愣住了,隔着红纱,这姑娘长得与雷云清确实有几分相似,但掀开来,就能清楚看到她不是雷云清。

“这、这这这……”雷霆突然结巴,“雷云清那个兔崽子呢?!她跑哪里去了?!”

沐怀时听到雷霆这样说,顿时明白了雷云清为何那般像个男儿,原来她爹就是把她当成男孩子养。

“少城主不愿意嫁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沐怀时说,“还请雷城主再加考量。”

沐怀时看了一眼尉迟醒。

这眉这眼,处处都是她想嫁的意中人,两个人从石梯下走上来的每一步,她心里都甜得发齁。

人们说相敬如宾,人们说举案齐眉,人们说的每一样,都是她心里想的。

只可惜尉迟醒没有看她一眼,他看似沉稳的神情下满是慌乱,他问自己觉得自己的夫婿是他吗。

沐怀时可真想回答他一句除了你,还能有谁。

若早知迎亲队伍最前面的人真是他,沐怀时来时的路一定会走得更认真,更端庄。

要把这每一瞬的每一个动作,都做成最好的样子。

“这位少先生,”沐怀时看着尉迟醒,“不叫桥生,他是我的朋友。”

一个城卫满脸凝重地闯了进来,附在雷霆耳边耳语了几句。

雷霆皱眉听着,几乎是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那还耽误什么?!快些请周大师进来!”

尉迟醒听到这个名字,耳朵都快竖起来了,就是因为他,自己才莫名其妙变成了新郎的。

醉醺醺的老者在那个小酒厮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边走边闻着空气中的酒味。

雷霆仿佛十分敬重他,在他跨进门的瞬间就迎接了过去,搀着他往里走。

“周大师,”雷霆面上满是羞色,“晚辈原想请你吃杯喜酒,谁能料想发生了些意外。正想着您幸好没来,您又来了。”

周大师摆摆手,这些雷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纷纷坐了下来。

“什么意外啊?”周大师眯着眼,“难道我徒弟没有把海上花给你带来?”

雷霆一愣:“徒弟?”

“周大师是指他?”雷霆用目光扫了一下尉迟醒。

周大师带笑看着尉迟醒:“你自己说,你是不是我的徒弟?”

尉迟醒尴尬地一笑,回想起来了酒馆后门口那出闹剧:“老师赶来,学生有失远迎,是学生失礼。”

“既然是周大师的徒弟,那他叫什么名字?”雷霆问周大师。

“他叫……”周大师眯着眼思考,“叫……”

“老师,学生名叫阿展。”尉迟醒说。

“城主多见谅,”尉迟醒立马转头对着雷霆,“老师喜饮酒,记忆力有时实在不太管使,经常忘记学生的名字。”

“嘁,你这学生老师的,”雷霆笑了几声,“倒是跟皇城里那些迂腐书生有几分相似。”

“海上花,”周大师伸出手,“拿来吧。”

雷霆抱着木盒,不太像是愿意归还的样子。

周大师扫视了一圈看热闹的宾客,又看了看这对新娘不是新娘,新郎不是新郎的新人。

“行啦,”周大师一挥袖,“今天这喜酒也喝不成了,各位吃个便饭也不是不行,让人上宴席吧。”

周大师抓住雷霆的衣袖,拖着他往后堂里走:“你们几个跟我过来。”

酒馆小厮站在雷霆的面前,伸出双手做捧状,等待着雷霆交出海上花。

周大师瞪着雷霆,雷霆瞪着周大师,两人眼神交战许久,雷霆败下阵来,只能把海上花交给了这个小酒厮。

小酒厮带着海上花离开,雷霆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雷城主,”周大师咳了几声提醒他,“别看了,海上花没人比他更能照管好,你快跟我过来。”

四个人一路转到后堂,雷霆这才指着尉迟醒,疑惑地发问:“大师,我的城儿如何你都不肯收下做徒弟,这个少年到底有何出彩?”

“雷城主啊,我今日来找你,”周大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白纸,递给周大师,“是有人的信,送错到了我这里。”

周大师将纸扬在空中,不知从何而来的火焰点燃了它,燃烧着的火光在空中勾勒出一个个符文来。

尉迟醒看见沐怀时有些迷茫的眼神,低下身偷偷翻译给她听“当战,则战。”

“什么意思?”雷霆在懂与不懂之间选择了装傻。

“北边的事情,雷城主可有耳闻?”周大师问。

雷霆点点头:“当然。”

其实普天之下,至今还没有没有听闻皇城被一支叛军占领十数日的,恐怕只有在逐鹿原上纵马饮酒的那群权贵了。

“我老了。”周大师说,“这是你们年轻人要面临的选择了,你是城主,你来抉择。”

“大师。”尉迟醒原本不想打断他们,但他觉得,周大师说的选择,与叛军南下有关。

周大师转头看着尉迟醒,他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看来我的徒弟有话要说。”

“冒犯了。”尉迟醒一一拜过雷霆和周大师,他直起腰后看向雷霆,“关于不夜国军队南下,在下认为,雷城主应该据守雷州听雷关。”

雷霆很想质问他,年纪轻轻就算有看法,如何保证就是对的。但他是周大师的徒弟,雷霆也不好过多为难。

“你称其不夜国军队,而非叛军,为何?”周大师问他。

“不夜国,从未立下臣服靖和的承诺。”尉迟醒说,“从未归顺,就没有反叛。”

周大师捋着自己稀疏的胡子,仿佛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既然这样,不算叛军,所行之事也不过是为了报仇,那他们的行径就不算错事?”

沐怀时从没想过这番话会从一个质子口中说出来,他应该被日长年久的束缚打磨掉了所有的棱角才对。

但仔细想想,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又怎么会喜欢一个毫无血性的男儿。

“武士寻仇,高人决斗,与国家间往复无常,永无休止的战争本就没有区别。”尉迟醒说,“不夜国被屠城,想要攻打靖和,确实不算错事。”

“仇恨无法和解,兵戎相见,谁对谁错是无法彻底分辨的。”

“那既然这样,你为何还要雷城主据守听雷关?”周大师笑着问,“没有犯错,为何不放他南下?”

“为了保住雷州。”尉迟醒说。

“什么意思?”雷霆问他。

尉迟醒侧身聚神听了片刻,拉起沐怀时的手腕往更内里走了过去:“有人来了,雷城主和老师不妨听听。”

雷霆看见几个城卫带着一行人匆匆走来,他们穿着寻常的布衣,但稍稍懂行的人都能看出来,藏在布衣下的铠甲。

布衣们簇拥着为首的灰衣人,这个人雷霆曾经见过一面,是在太子成人的国宴上。

他穿着华服,戴着玉冠,他从李慎手里接过东宫的玺印,正式开始参与治国理政。

“太子殿下。”雷霆双手交叠,长拜这位未来的帝王,“有失远迎。”

“本宫并不需要远迎。”李璟走进后堂,布衣们纷纷散开,在门外戍守着。

李璟进门便直接走到堂前的额匾下,背对着雷霆和周大师:“这盆文竹生的不错。”

“太子殿下此次前来,所为何事?”雷霆看着李璟掐自己最喜欢的那盆文竹,很是心痛,“若是有事其实只需要……”

“本宫要说的,”李璟指了一下空中还并未消散的符文,“与这件事有关,与这件事又不太有关。”

雷霆下意识看了符文一眼,以为太子是来要个准信的。

“其实,”李璟的声线突然压低,语气并不阴森,但莫名让人觉得他不会说些好事出来,“是有个好消息。”

沐怀时和尉迟醒躲在远处的照壁之后,她刚想张嘴说话,就被尉迟醒一把捂住了嘴。

尉迟醒轻轻地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太子有话就直说吧。”周大师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他这样的说话方式,“不用攻于心计般地藏头露尾。”

李璟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周大师并不知道他生气不生气,但想来也并不会开心到哪里去。

“我靖和上将军风临渊再胜罗刹,”李璟说,“在追击叛军叛军的时候,相信他也不会忘了问责贻误战机的罪人。”

雷霆听明白了,难怪他从进门开始态度就如此倨傲,原来他一开始就是打算来施压的。

也难怪周大师故意惹他不快。

那这么说来自己好像有些后知后觉。

“本宫希望城主能好好考虑。”李璟说完就打算离开,“不过叛军最多一两日就要抵达听雷关,我想城主的时间不会太多。”

李璟来得匆忙,去得也匆忙,尉迟醒再也听不见他们的动静时,便走了出来。

“莫非,你说的保住雷州,就是这个意思?”雷霆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城主,”尉迟醒说,“天下大事,避无可避之时,先要自保。”

周大师在一旁笑了:“我说,你暂且不要跟他说了,他也许并不能听懂。”

“诶?”雷霆仿佛觉得自己受到了鄙视,“我怎么不能听懂了?”

“城主,周大师,”尉迟醒想起来了什么,“在下有个疑问,方才就想询问的。海上花是做什么用的,怎么我莫名其妙就拜了个堂?”

雷霆也反应了过来:“对啊,怎么拜堂的不是桥生,是这个小先生呢?”

周大师瞥了一眼沐怀时:“你怎么不说拜堂的为何不是雷云清,而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