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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晏色深深

从慈宁宫出了大门,向东走一会儿便到养心殿。

桐夏在她身边陪同着。

方才舒羡听夏永和提到勤政殿,以为徐意安要在勤政殿见她,在轿撵里端坐着,却发觉轿撵已经停下,于是她便掀起帘子。桐夏见她掀了帘子,便凑过去问,“郡主怎么了?”

舒羡四下看看,看见不远处养心殿门口的侍卫,却没看见夏永和,便问桐夏,“夏公公去了哪儿?”

桐夏本是得了命令的,夏永和让她在轿便候着,不许郡主下来走动,但舒羡发问了,夏永和也没说不许把吩咐的说出去,于是她便老老实实的交代道,“夏公公只说让在这里候着,也吩咐别让郡主下来走动,这养心殿的门巷风大的很。”

桐夏不说风大,舒羡还觉不着,她这么一说,风也很配合的又刮起两阵,舒羡冻得直缩脖子,恹恹的把身子缩回了轿撵里。

舒羡怕冷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在宫里早就传开了,就为着她怕冷,太后先前还给她添了好几个月份例的碳。

轿撵放下帘子,可以遮挡些风,但总归也就那么回事儿,舒羡在轿子里抖了一会儿,想了想又掀起帘子,“桐夏。”她喊了一声,没有听见应答,四下里看看,方才站着的地方已经不见桐夏的踪影。提起嗓子又唤了一声,“桐夏。”

“郡主。”桐夏从轿子后边快步走来,“郡主可是有什么需要?”桐夏跑回来时,手里抱着一块雪白类似皮毛一样的东西。

舒羡朝她招招手,“外边太冷了,还下着雪,你进来和我一同挡挡雪。”

这一阵风雪似乎又大了些,桐夏在雪地里站了没一会儿,满头满身都落了一层雪。听舒羡喊她进轿子,桐夏就往轿子边站了站,笑眯眯的站定,朝舒羡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多谢郡主,桐夏深感郡主关怀,只是桐夏今日若是上了轿子,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去难免落下话柄。”

她这话说的舒羡一时无言,桐夏入宫时间比她长,思虑也比她周全,宫外可不曾有过这些规矩,以至于舒羡总是忘记这些束手束脚的规矩。舒羡迟疑了片刻,心里也知道桐夏说的并不假,她扭头四下找了找,从位置旁找出一把伞,递给桐夏,“既然不能进来,那你把这伞撑着,满身的雪若是化了,定然是要着凉的。”

桐夏接过伞,盯着手里的伞看了一阵,舒羡见她又有要行礼的意思,一摆手道,“我最见不得这大雪地里跪,谢来谢去谢的我头疼,你好生在我这站着就是了。”

桐夏心里明白这是舒羡找个由头不让她行礼,却又不愿显露出自己施了多大恩惠,那副别扭样子看的桐夏一乐。她掩面一笑,点点头,“桐夏不行礼,那就口头上谢过郡主了。”

舒羡被她看的别扭,不自在的轻咳两声,点点头,淡淡的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嗯”字。

桐夏又笑了两声,一低头看见手里抱着的东西,心想怎么忘记了这东西,于是忙拦下舒羡放帘子的手。

“怎么了?”舒羡一愣。

桐夏把手里的毡子递过去,“刚才桐夏离开了一会儿,是耶律世子让人喊桐夏过去的,世子要将这毡子送给郡主,世子说,这白狐毡子御寒极好,冬日漫漫,希望郡主有这毡子,少受些旧疾烦扰才好。”

接过毡子,舒羡微微一愣,耶律世子其人,她倒是有听太后提起过,说是第一次辽金被她爹舒正打败时,为了求和而送来当质子的一个皇子,和舒羡同一年入宫,到如今也有五年了。只是舒羡不曾料到,这世子竟然也知道她这号小人物,不仅知道,还了解的如此清楚,腿上有旧疾的事情,舒羡一向隐瞒着身边人,甚至她爹都不知道,何故一个未曾谋面的敌国世子却知道?

白狐毡子在手心里摩挲,舒羡益发不解,扭头疑惑的看着桐夏,“我曾见过这世子吗?”舒羡疑心或许是自己忘记了,或许某些宴会上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自己并不在意。桐夏自打她入宫就在她身边,除了如厕沐浴,可以说是寸步不离,舒羡便想,哪怕自己忘记,或许桐夏会有些印象。

桐夏眯着眼,很努力的回想了片刻,犹豫着摇头,“不曾吧?向来太后娘娘带着郡主参加的不是皇室聚会就是大宴朝臣,按理说那耶律世子是不能参加的……”

舒羡望着堆在腿上的白狐毡子,桐夏一番话说的她有些茫然,既然不相识,如何知道这般辛秘的事情。这样一想,她便思筹着要不要让桐夏把毡子还回去,毕竟非亲非故,没理由收下。

就在这出神的片刻,夏永和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他脸上堆着殷勤的笑容,一见着舒羡先给她作了一揖,“郡主。郡主久等了,朝臣们此刻才退下,皇上一早就吩咐御膳房,此刻养心殿里已经摆上郡主一向喜欢的点心茶水。请郡主移步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