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继母婆婆十六

许多时候都是这样, 越是坦荡,越不会惹人怀疑。

一副鬼鬼祟祟心虚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里面有事。此时的随从就是这样, 看着葛根的眼神, 就跟看奸夫似的。

葛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们当亲戚走动了多年,我听说她寻死,特意来探望一二。这就准备走了。”

随从愈发怀疑:“我家夫人寻死的事只有大房伺候的下人才知道,你是从哪儿得知的?”

葛根:“……”

“碰巧了, 刚好在街上听别人说了一嘴。我当时不太信, 又放不下心, 所以才……”

随从上下打量他:“我家夫人回来的事儿也没几个人知道。”

葛根无言以对。

他本来也没有经常盯着李家, 或者说,从严松雨嫁进去后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守在偏门处。

只这么一回,就被抓了个正着。

“也是碰巧知道的。”

随从不信,葛根怕多说多错, 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飞快溜走。

看他动作慌乱, 像是落荒而逃。

随从皱了皱眉,带着大夫进屋。

严松雨确实伤得不重, 没有任何呕吐的感觉, 也没发觉头晕。大夫问起,她便说自己有点头晕, 又有点想吐。实在是……如果什么症状都没, 她岂不是等于承认自己装病?

她才不会那么蠢。

不过,大夫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看她说话口齿清晰, 有条有理。出门后低声对随从道:“应该没有大碍。”

随从只要想到自己稍后回去禀告那些事之后主子会有的脸色,心底暗暗叫糟。可这么大的事,不禀告也不成啊!

随从苦着一张脸,把在人家碰到葛根的事说了。

李大老爷听得心头火起:“我们夫妻刚吵架,她刚回到家里。葛根是从哪儿得的消息? ”

随从不知,也不敢妄言,低着头缩回了角落。

在李大老爷看来,严松雨这边一哭,葛根立刻就上门安慰探望,要说两人之间没事,他是不信的。

本来还想着看这两个孩子的份上原谅她一回,或者不逼那么急,让这份夫妻情分随缘……现在看来,严松雨的缘分根本就不在他身上。

李大老爷站在窗边,手用力捏着窗棱,指尖都泛了白:“让人去告诉夫人一声,明日一早,我在衙门外等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跟她说,如果敢不来,我会送过去一封休书。”

比起休书,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严松雨也一样。她想让传话的人帮着求情,被拒绝之后,趴在床上伤伤心心哭了一场。

严母几乎愁白了头,她也弄不明白,明明已经坐稳了李家大夫人名头的女儿为何突然就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别哭了,赶紧想辙吧。”

严松雨的眼泪根本就止不住:“事到如今,我是没法子了。不去就拿休书,为了两个孩子,我哪敢不去?”

“当真是翻脸不认人。”严母恨恨道:“都怪张满月!”

事到如今,骂谁都没用。

严松雨还想挣扎一下,大半夜让人备马车回到李府,结果,连门都没能进去。她想了想,干脆彻夜不睡,直接去衙门口等着。

无论是谁,一夜不睡都挺憔悴,严松雨眼底青黑,头发凌乱,看起来格外狼狈。本以为能引得男人对她多几分怜惜,多少愿意听她说两句话,结果,李老爷直言:“别装可怜,这套对我没用。咱们谁也不耽误谁,赶紧进去拿婚书。”

语罢,还走在了前头。

李大老爷来衙门的次数要多点,还算熟门熟路,师爷很快就找出了二人的婚书来。

严松雨伸手接时,浑身都在哆嗦:“老爷……我跟葛根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李大老爷漠然看着她:“你一出事,他立刻就知道了消息,你也愿意见他。你们全家人也不拦着,应该都还把他当女婿。既然如此,我还在里头添什么乱呢? ”

他挥了挥手,径直上了马车:“没劲透了,就这样吧。”

严松雨泫然欲泣,脸上满是泪水:“老爷,你不能只凭着外人的几句话就这么对我!”

她声音很大,带着点凄厉。

几乎衙门外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严松雨顾不得丢脸,因为前面的马车停下了。她破涕为笑,急忙追了上去。

李老爷掀开帘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严家人租我的铺子做生意,已经近十年没有付过租金。每次的货款也是催了又催,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对他们多加容忍。我们既不是夫妻,便不能让他们继续占我便宜。回去告诉你娘,三日之内把铺子给我腾出来。”

严松雨傻了眼:“老爷,你不能这么对我……”

话音未落,马车已经走远。

严松雨站在原地,好半晌回不过神来。严家如今就住在铺子的后面,如果真的要腾,不只是铺子里的东西,一家人都得搬出来。

别看严家这些年来做着生意风光无限,其实压根就没攒下银子,否则,严松雨也犯不着跟葛家来往,落到如今境地了。

她失魂落魄地立在原地,浑身僵硬。忽然有马车在她身边停下,严母探出头来:“松雨,你怎么在这发呆?”话问出口,眼神已经落在她的手上,纤细的指尖捏着一张泛黄的纸,正是婚书。

严母面色大变:“都说见面三分情,你为何不求?”

“我求了。”严松雨面如死灰,一点力气都无:“他不肯听我说。娘,刚才他走的时候,还让我们一家人三天内搬出那个铺子。”

这一句于严母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她尖声道:“你说什么?”

“让我们搬走。”严松雨木然看着她:“我早说过,让你管一管大哥,别让他胡作非为,咱们的富贵就像是一场梦,万一哪天梦醒,又会被打回原形。你非不听……”她满脸都是嘲讽的笑:“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信,现在你总该信了吧?”

听到这番话,严母眼神躲闪。对上女儿嘲讽的目光,她顿时恼羞成怒:“这能怪我吗?我管了你大哥,可他死活不听,我能有什么法子?”

“还是没有下狠力气管。”严松雨绕到马车的另一边,抓着帘子往上爬。

其实不该抓帘子的,因为帘子是挂在绳子上,很可能一抓就掉。严松雨这会儿心里正难受,且顾不上这些。

“你在怪我?”严母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你不会做人,害了我们一家。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跟葛家断绝来往,你偏不听,结果如何?”她气得拍着大腿怒斥:“没用的东西……”

这还是在外头,大街上人来人往。严松雨不想被人看了笑话去,抱怨过后,便想着回家去慢慢掰扯。结果严母不依不饶,甚至还开始骂她……被家里人捧了多年的严松雨哪里接受得了?当即怒道:“但凡哥哥都为我这个妹妹多考虑几分,没那么败家,多少送我点银子周转,我何至于舍不得与葛家断绝来往?”

严母气不打一处来:“别什么都往你哥哥身上扯,明明是你自己不会做人哄不好李家人,哪来的脸怪你哥哥?”

严松雨气哭了,回去的路上,脸上的泪就没干过。

回到铺子里,严家人根本就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七嘴舌地开始出主意 。其实都是馊主意,他们能想到的事,严松雨也能想到。

她冷着脸:“劝你们还是老实准备搬家,李家是彻底厌恶了我,也没人肯帮我说情。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