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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被蒙骗的的婆婆(完)

“你怎么不说话?觉得我说得不对?”赵真颜含笑问。

齐和辰勉强扯出一抹笑:“对!”

赵家其余人看到齐和辰如此贴心, 都赞赵真颜有驭夫之术。

赵真颜含笑回应,齐和辰听着却格外难受。

到了傍晚,两人回家时, 身后多了两条小尾巴。齐和辰心头郁闷不已, 脸上便带了一点出来。

“你不高兴?”赵真颜好奇。

“没有!”齐和辰随口道:“你家太多人,每个都得应付,我有点累。昨晚上没睡好,回去还得温书……”

“夫君, 你太辛苦了。”赵真颜真心实意道:“县试在即, 从今日起, 家里所有的事都交给我就可。”

“辛苦夫人了。”齐和辰一脸感动。

赵真颜垂下眼眸:“只要夫君能得, 我的付出就不算白费。”

*

回到家,齐和辰一头钻进了书房里。

程如梦安顿好两个孩子,便去了刘婵婵的屋。

屋一股浓郁的药味,格外难闻。赵真颜矜持地捂了捂鼻子:“今日可好些了?夫君很担忧你,特意嘱咐我要照顾好你, 若是有哪里不适, 要早些告诉我。”

刘婵婵落胎后, 有些怵她。当初进门时,赵真颜是不愿意的。不过, 自己进门后一切顺利, 没有被刻意为难。下意识以为她是个好性子的,所以才有了她去请程如梦回来的事。不过, 昨夜的事让刘婵婵彻底明白, 这人压根不是好性子。

“没有不适,多谢夫人。”

赵真颜坐在床边,看着窗外, 道:“一转眼又过年了,时间过得挺快。夫君若是能得,对咱们家也是件大喜事。看祖父那意思,这一回很有希望……我在想,等到夫君参加乡试时,得去隔壁的禺城,到时候我们俩谁去呢?”

听着这番话,刘婵婵觉得挺怪,现在就操心半年以后的事,未免有些太早。

再说,齐和辰还不一定得呢……刘婵婵还是顺着她这话头往下想。

在齐和辰参加乡试的这段日子里,伴在他身边的人意义可不同。按理来说,赵真颜要管着一家老小,应该是她这个姨娘去。

“怎么办,我觉得你挺合适。”赵真颜侧头看着她:“刘婵婵,我挺嫉妒你的。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陪在夫君身边。”

刘婵婵对上她阴森森的眼神,吓得咽了咽口水:“夫人,我只是个婢妾。”

您不用与我为难。

赵真颜像是看出来了她的想法一般,道:“是你在为难我。身为妾室,胆敢谋害主母子嗣……”

这可是重罪,刘婵婵可不敢认:“我没有动手。”

赵真颜冷笑道:“如果你动了手,也不会好端端坐在这里了。”

正因为是程如梦下的毒手,刘婵婵或许在其挑拨了,但此事确实与她无关。所以赵真颜才觉得憋屈。

刘婵婵活生生打了个寒颤。

赵真颜眼神已经又落到了窗外:“最近家里的开销不小,就是你补身的药,每日都得花掉我一两银子……”她站起身:“如果能省下这银子就好了。”

刘婵婵:“……”怎么省?

赵真颜人都消失在房门外了,她还没回过神来。

这人生了病就得治,想要省……也只有人死了才不用花银子,她真的越来越怕。急忙吩咐丫鬟去请齐和辰,结果却被告知,他正在温书,谁也不能打扰。

她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当日夜里,刘婵婵吐了血。

这么大的事,自然有丫鬟想方设法告知齐和辰。

如今的齐和辰对于刘婵婵是心有亏欠的,孩子明显是被人所害,他却不能帮着讨个公道,这几日不来看她,正是因为这份歉疚之意。得知她病重,他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书,赶了过来。

“怎会如此?”

刘婵婵面色惨白,虚弱的摇头:“我不知道。”说着,又吐了一口血。

齐和辰从未见过这种阵仗,顿时吓了一跳。看到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刘婵婵,他心头忽然升起一股悲凉。

赵真颜这未免太过分了。

连他的妾室都敢打杀,是不是哪天连他也要杀?

“请夫人过来。”

赵真颜刚好走到院子里,听到他这略带严厉的语气,脚下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常,缓步进门:“听说婵姨娘吐了血,这是为何?”

齐和辰沉下脸:“颜儿,最近家都有你在操持,婵儿入口的吃食也都是你在安排。如今她吐了血,你来问我为何?”

赵真颜扬眉:“你的意思是我要害她?”

“我想不出别人。”齐和辰负手站在窗前:“她出身寒微,平时并不与你争抢。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赵真颜气笑了:“我可承受不起你这样的指控。听你这话里话外,好像我有多恶毒似的。齐和辰,我一腔真心对你,你就这么对我吗?”

她转身,吩咐道:“把家所有的下人都叫过来,今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这后宅下蛆,挑拨我们夫妻关系!”

看她一脸悲愤,神情不似作伪,齐和辰半信半疑:“真不是你?”

“孰是孰非,一审便知!”赵真颜不看他,看着聚集在院子里的下人,道:“家出了许多事,你们这些人,肯定有人使了坏。我懒得一个个审问,也不想伤及无辜,这样吧,谁要是说了有用的消息,我赏他一两银子。”

众人面面相觑,有两个婆子上前,说看到刘婵婵的丫鬟半夜鬼鬼祟祟从后门跑出去。

齐和辰微微皱眉。

赵真颜已经命人押了丫鬟过来:“老实说吧,大半夜跑出去做甚?”

丫鬟身子微微颤抖着,颤声道:“奴婢代姨娘回刘家送些东西。”

“你这是把我当蠢货?”赵真颜看向齐和辰:“我从来没有约束过家里的下人,也没有不让婵姨娘回娘家。大半夜出门,一定不是为了此事。”

她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丫鬟:“我记得你有一个心上人,若你老实招认,我会给你备一副嫁妆,亲自帮你俩筹备婚事。”

丫鬟低着头,一言不发。

“如若不然,我就让你二人做一对残了的鸳鸯。”赵真颜摸着下巴:“你说是断手好,还是断脚好?”

她语气带着微微的苦恼之意,像是在挑选午膳一般,丫鬟吓得魂飞魄散,看了一眼虚弱地站在门口的刘婵婵:“姨娘,对不起。”

刘婵婵面色苍白:“你别污蔑我。”

“不是污蔑。”丫鬟深深磕下头去:“公子,是姨娘……她说夫人下手狠辣,怕是不会留她性命,所以要先下手为强,假装毒,让您恶了夫人。”

其实,丫鬟没说出口的是刘婵婵的计谋不止于此,她甚至还想劝齐和辰对夫人下暗手。

赵真颜像是知道还有下一般:“还有呢?”又补充道:“你只有和盘托出,我才会履行承诺。”

刘婵婵睚眦欲裂:“你胡说。”

赵真颜只看着丫鬟。

丫鬟低下头,不敢与刘婵婵对视:“姨娘还说,想劝公子杀……只有没有了您,她才有出头之日。”

赵真颜似笑非笑看向齐和辰:“一招苦肉计而已,你确定要计吗?”她摇摇头叹息:“我要是真那么狠,当初就不会让她进门。”

齐和辰沉默了下:“婵儿,你有何话说?”

刘婵婵哭着摇头:“我不知道这些事。丫鬟说的那些话,我从来都没有说过,小产伤身,我整日昏昏沉沉,现在还没养回来,如今还了毒,哪顾得上这些?再说,我对夫人只有尊重,从无加害之意……”

丫鬟低下头:“这件事情,郎也是知道的。”

她口的郎,是她的心上人。

并且,郎喜欢喝酒,还把这事告诉了一同喝酒的两人。几人一起作证,刘婵婵辩无可辩。

齐和辰本来是兴师问罪,查出这样的真相后,得知自己错怪了妻子,他本就亏欠妻子良多,此时只觉得脸上发烧,看着刘婵婵的眼神满是失望:“我以为你是真心对我……”

刘婵婵知道,此时自己辩解再多也无济于事,因为她确实对丫鬟说了那些话,做了那些事。她隐约觉得自己可能了赵真颜的计……只再次冲他表明心迹:“辰郎,我想留在你身边。”

她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而已。

“你让我恶心。”齐和辰拂袖而去,临出门前,吩咐道:“颜儿,她就交给你处置,往后关于她的一切,都不用再告知于我。”

这话既是对着赵真颜说,也是对着满院子的下人说的。

刘婵婵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失魂落魄。

赵真颜挥退了所有下人,缓步走到她面前,笑着问:“感觉如何?”

刘婵婵抬头瞪着她:“你故意让我害怕与你,让我先下手为强,然后再让辰郎厌恶于我,是也不是?”

“看来你还没蠢到家。”赵真颜满脸嘲讽。

她承认了?

刘婵婵心头更凉,往后挪了挪:“我要把你的真面目告诉辰郎。”

赵真颜笑了:“他知道了又如何?你对我动手是真,想害我性命也是真,你这样的蛇蝎女人,就算不死,齐和辰也再不会将你放在心上了。再说,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方才他可说了,日后连你的消息都不愿再听到,又怎会见你?”

刘婵婵摇着头,不停地往后挪:“你太狠了!”

“我看在夫君的份上,好心接纳于你,也不与你为难。你却不知感恩害我孩子!”赵真颜几乎是尖叫道:“凡是害了我孩子的人都该死!程如梦该死,你也一样!”

一句话吼完,她深呼吸一口气,道:“不过,你最在乎的不是孩子,应该是夫君的宠爱,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死太便宜了。我要让你临死之前失去一切,让你也尝尝我的痛苦!”

之前这整个后宅都是赵真颜管着的。若她想要人性命,实在太容易了。刘婵婵刚才还想不通她为何要多此一举,这会儿才明白。

赵真颜这是要让她在临死之前被齐和辰彻底厌恶。

刘婵婵浑身不停地颤抖: “你太狠了……”

赵真颜嗤笑一声:“比起你,我这只是还击而已。既然你愿意病,那就病着吧。”

从那天起,刘婵婵的病当真越来越重,在齐和辰还未参加县试前,就已经病逝。

彼时,赵真颜正在给他准备县试的东西,当真是样样俱全,面面俱到,齐和辰正感动呢,听到丫鬟禀告,挥了挥手:“葬了吧。”

竟然是连最后一程都不肯去送。

赵真颜垂下眼眸:“我找了大夫给她医治,大夫说,她失了生志,整个人暮气沉沉,神仙难救。刘家那边,怕是有些麻烦。”

“她是我的妾,病逝而已,刘家又能如何?”齐和辰随口道:“不用管她,那样狠毒的人,我只恨自己当初瞎了眼,才会把她纳进门来离间我们夫妻感情。”

看他神情和语气,当真是丝毫都不在意。

赵真颜唇角微翘,拉着他歇下,翌日天蒙蒙亮,和齐家人一起,亲自把人送进了衙门。

*

关于赵真颜做的一切,刘婵婵没有机会告知其家父子,柳纭娘自认是个好心人,特意约了齐争鸣出来,把这些事原原本本跟他说了。

齐争鸣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和辰媳妇真这么狠?”

柳纭娘颔首:“我打听到的是这样。你可以不信,回去自己打听嘛。”

说实话,这样的儿媳就如毒蛇一般,齐争鸣真的害怕。

看他失魂落魄下楼,柳纭娘心情挺不错的,她今日还约了别的客人,就是江家人。

许家把齐采缈欺负成这般,如今没了关系,她这人是要找许家算账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许家在这城内根深蒂固,她就算能拔除,也得伤筋动骨。有人帮忙就不同了。

来的人是江苗宁的父亲,他有许多女儿,江苗宁只是其之一,他没有多疼女儿,只是厌恶许家的算计,或者说,打倒了许家,他也能从分一杯羹。

两人商谈了半日,效果立竿见影。两日后,许家父子就发现自己被针对了。铺子里几乎所有赚钱的货物都能找到更便宜的,有些价钱甚至便宜一半。百姓又不傻,自然不会再登门。并且,由于价钱格外便宜,激得各家都备了不少,铺子里的货物全部滞销,稍微一段时间内别想恢复。

江苗宁回了娘家后,听说家正在和许家交锋,这要是真斗起来,她就真的回不去了。

她这一辈子过的最风光的日子,就是说许大少夫人那一段,若是有个孩子,他们夫妻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再有,她一直认为,休她出门是许夫人自己的想法,和许家其余人无关。

得知这个消息,她想找许少东家示警,或者说,表明她的立场。特意买通了偏门处的婆子,独自一人跑了出去。

刚跑出两条街,就被人给套了麻袋。等她再次看到光亮,还没反应过来呢,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正想挣扎,来人已经强势地将药灌入她的口。

“这是什么?”她想抠喉咙,手刚伸出就被人给扣住。

紧接着脖子一疼,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江苗宁发现自己躺在离家不远处的巷子里,想到昏迷之前喝的那碗药,她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奔回家病人请大夫。

“喝了寒凉之物。”大夫把过脉后,摇头道:“几乎不太可能再有子嗣。”

子嗣是江苗宁的执念,她始终认为,如果自己能生,就不会被休回家。听到这话,她当场就疯了:“你个庸医胡说道,你治不好,自然有人能治好。”

她又命丫鬟去请大夫。

大夫换了一茬又一茬,说法都差不多。到得后来,江苗宁已经疯了。江父眼不见心不烦,直接把她送去了郊外的庄子上。

从那之后,柳纭娘再没有见过她,几年后才听说她的死讯。听说她死前已疯了许久,时常从庄子上偷跑出来,结果那天晚上跌落了到墙边的湖,被发现时,早已凉了。

柳纭娘从头到尾都没做多余的事,只是把她当初送给齐采缈的药灌回去了而已。

回到当下,许家发现自己被针对后,很快就得知了罪魁祸首。许少东家去找江家商谈,江父发现柳蕙心很得力,眼瞅着就能吃下许家,肉都已经放到了口,他自然不会松口。

许父也跑来找柳纭娘商谈:“柳东家,关于三儿和采缈之间的事我也听说过一点。我也为人父母,知道你担忧孩子的心情,他们夫妻感情好,弄成这样挺让人惋惜的。要不……让他二人和好?”

柳纭娘气笑了:“我的女儿,还没有落魄到需要我这个亲娘威胁别人对她好。她是个挺好的姑娘,你们许家眼瞎看不见,这世上多的是眼亮的人。”

这不是假话,齐采缈跟着她做了几个月生意之后,已经不止一人多次表示过要与她结亲。

只是,齐采缈遭逢大变后,觉得这世上男人还不如银子靠得住,如母亲一般有了银子,自然就什么都有。事实也是如此,她当初还是齐家女,并没有人是因为她本身而上门求娶。如今不同,她能感受得到男人眼欣赏的目光,那不是对待一个需要攀附男人而活的女子的眼神,是那种难得的尊重和敬重。

她很享受这样的日子,再不愿意被人关在后院与妾室争宠还要操持家务。

许老爷沉默了下:“都说娶妻不贤,祸害三代。我夫人做的那些事……我实在抱歉。”他倒了一杯茶:“今日在此,我以茶代酒。代我夫人给你们母女道歉。”

柳纭娘颔首:“道歉我接了。但若是许东家想要我就此收手,那绝对不能。伤害已经造成,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弥补的。”

许老爷本以为就算得不到原谅,看在曾经的情分上,也能多少为自家人争得一丝喘息之机。他又沉默了下:“据我所知,三儿和你女儿之间是有感情的,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亲……”

柳纭娘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女儿做你们家三儿媳时受了多少委屈。只要能够破了他二人的亲事,别说拆十座庙,就是一百座,我也要拆!只要能让我女儿舒心半辈子,哪怕下辈子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她站起身:“明人不说暗话,我与江老爷联手,他为了什么我不知,我只为了给我女儿讨个公道!”

语罢,再不多言,拂袖而去。

商谈过一次,许东家算是彻底明白自家把人得罪得有多厉害,为了家里的生意,为了祖宗基业。他又带上许夫人上门请罪。

柳纭娘本来不愿再和许家人见面,听到许夫人前来,顿时来了兴致:“许夫人,你可是稀客。以前你看我时那眼睛恨不能抬到天上去,我还以为你一辈子也不来见我呢。”

许夫人风光了多年,从未受过这样的嘲讽。若换作以前,她是一定要发火的,但如今情形不同,她只能压下心头的怒气。

“亲家母……”

柳纭娘抬手:“千万别这么喊,我女儿如今还待字闺,受不起你这称呼。”

许夫人抿了抿唇:“以前是我对不起采缈,今日我来,就是为了道歉来的。咱们也相处了挺长一段日子,我愿意弥补于她,你有什么条件,咱们都可以商量。”

“我不想商量。”柳纭娘笑意盈盈:“看到你不高兴,我就满意了。”

许夫人:“……你怎么这样刻薄?”

“总比不过你冷眼看长媳毒害三媳来得刻薄。”柳纭娘上下打量她:“你这脑子长得是真好,不喜欢长媳,就诱哄她对人动手……你们怎么想的与我无关,我只知道我的女儿无辜。许家是非不分,家风败坏。像你们这样的人家,趁早败了的好。”

这话算是戳着了许家夫妻俩的肺管子,二人气得够呛。两人也看出来,柳蕙心压根就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再求,只会让自己更加卑微,更加丢脸。

于是,两家再一次不欢而散。

接下来,柳纭娘下手更狠。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其,江家好像收了许家的好处收了手。

柳纭娘和江家结盟本就是口头上谈了一番,没有留下丝毫字据,这样的事,反正就是大家你情我愿。柳纭娘没有怪江老爷,另推出了一种新料子,又敛了一波银子,加大了打击许家的力度。

许家本以为江家收手之后,柳家母女扛不了多久,没想到这般厉害。眼看家里的铺子因为东西卖不出去,一个接一个关张,伙计也一个个离开,眼瞅着就都留不下了,许奎在双亲的恳求下,又找上了门来。

上一次他离开,还是被狗咬的那一次。也是那时候,他看清了母女俩的心意,便再不肯凑上前来讨嫌。

如今也一样,他知道家里处境不好,从未想过上门来求。要不是爹娘险些跪下,他也不会来这一趟。

和以前不同的是,这一回柳纭娘将他好生请进了门。

难得的礼遇,让许奎那颗已经死了的心又蠢蠢欲动。看着园子里的景致,他才恍然发现,母女俩这院子大了不少,应该是将左右两边的院子都买下来打通了,他忍不住道:“如今变得这么宽敞了吗?”

丫鬟瞅他一眼,道:“东家说,赚银子就是为了让自己过得舒坦,衣食住行上尤其不能省。”

明显是话里有话,许奎听得脸上发烧。

以前齐采缈还是他妻子时,因为母亲缩减开支,吃住上都不太好,经常得用嫁妆贴补。那时候她还隐约提过几次,彼时,他早出晚归,很少在家里用膳,对此毫无所觉。便也听过就忘了。

正堂,母女俩都在。

许奎一进门,眼神就落到了齐采缈身上:“采缈,你近来可好?”

齐采缈打听了一下自己:“你看我这样,哪里不好了?”

无论是精气神还是脸上的妆容,都比以前在许家时要好得多,现在的她眼神凌厉不少,再不见曾经的和顺。

这样的她,许奎看着有些陌生:“孩子呢?”

“也挺好的,今日跟着夫子练字,没空来见你。”齐采缈随口问:“你若是来求情的,便不用开口。我娘不会收手,我也不会帮你求情。”

许奎不抱希望地问:“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能吗?”

齐采缈摇了摇头:“今日见你,其实是我的主意。我就想看看,曾经的我到底是眼瞎成什么样,才会觉得你是个好人。”

许奎沉默下来:“我不好吗?”

齐采缈嗤笑一声,摇头道:“别的不说,你今日到这里来,是你的本意吗?”

不是!

许奎之前求不回她,也知道是自己亏欠了她,打算再也不上门的。因为他想留住二人之间的那些美好,见面多了,美好便会被冲散。一直不见面,他就能哄骗自己,两人是因为母亲的偏袒才分开,并不是他二人感情不好。

他没回答,但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齐采缈又摇了摇头:“你看,在你爹娘面前,你永远都不会为自己争取,身为你的妻子,我也是受委屈的那个。那是你的爹娘,你愿意迁就是你的事。我在家里也是母亲的掌宝,凭什么要为你受委屈?这样一直委屈妻子的你,哪里好?”

许奎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可对父母妥协是他刻到了骨子里的习惯,压根就改变不了。他不甘心:“我对你是真心的。”

齐采缈毫不客气:“这世上对我真心的不止你一人,和他们比起来,你的真心也就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我凭什么要选你?”

走出柳家大门,许奎像是丢了三魂七魄一般,身边的人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