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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孝顺”儿媳的婆婆(完)三合一

孟成礼磕得很用力, 几下后,额头就已红肿起来。边上的余梅花先是冷眼旁观,想到什么, 也紧跟着求饶。

柳纭娘居高临下看着, 眼毫无怜惜之意。

“这是知道错了?”

“养了一场, 肯定是有感情的, 哪里就舍得送他去死?”

“这时候知错, 未免太晚。”

“无论何时懂事, 都不晚!”

……

听着众人议论,柳纭娘终于出声:“你们俩这般磕头求饶,兴许感动了你们自己。依我看, 你们并不是真知错, 只是单纯的希望我原谅你们, 也是想让大人看在你们知错的份上从轻发落。”

她转身, 冲着上首的大人跪了下去:“大人,这两人不孝不悌, 若知道悔改。被我赶出去之后就该审视自身,然后求得我的原谅。然而,他们却又对杜鹃下毒,丝毫不觉自己有错。求大人从重发落。”

这和孟成礼夫妻俩的初衷不符。

二人磕头的动作一顿, 却又很快恢复, 比刚才更加用力。

关于廖小草毒的事牵扯了许多人,这里面还有柳纭娘提及的孟家老两口被人算计才抱养孩子的内情。一时半会儿问不清楚,也有好多人证不在。

比如杜苗苗。

大人没有多纠结,直接押后再审。

离开公堂时,孟成礼夫妻俩和杜鹃被送入大牢,玉心奄奄一息, 也被拖入了大牢之。

姚家夫妻俩率先离开,从头到尾没有看柳纭娘一眼。

柳纭娘出了公堂不久,就被人拦住。

站在面前的正是一身月白的李云生,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下毒的事我已经加倍补偿,你也答应过我到公堂上告我。说话不算话……”

柳纭娘振振有词:“我确实没有告你啊,我告的是杜家姐妹让我公公婆婆收留孩子的事!”

李云生:“……”

他沉声道:“我不许你把这事翻出来。”

“我容不得孟家几代人被人算计。”柳纭娘拒绝道:“反正我已经接受了你的赔偿,回头大人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会让你入罪。”

李云生噎住。还想要再说,那女人已经上了马车离开。

柳纭娘还是住在衙门对面的酒楼里,等着大人去镇上接人的这段日子,她也没有闲着。跑去城外了寻了十多个小乞丐做养子女。为此,还令开了两间房,男女各一间。

这些孩子在城外颠沛流离许久,被柳纭娘接过来之后,换上干净的衣衫,身上的冻疮和陈年旧疾也请了大夫诊治。

众人面上感恩戴德,心底满心戒备,大的护着小的,不太愿意交心的样子。

为首的孩子孟成元,今年已经十一岁,见过“世面”最多,一直都挺乖巧。

“娘,您住在镇上,家里还有什么人?”问出这话后,他有些忐忑:“我怕见了人失礼……”

“没有人。”柳纭娘看穿了他的想法,说到底,这些孩子在外讨生活,根本就不相信有无缘无故的好,怕她收留他们是别有用心。

孟成元愣了一下,随即面色如常:“好。我会带好弟弟妹妹们,您放心。”

听这话,柳纭娘就知道,他不信自己所言。

也是,当下的人到了廖小草这个年纪,还是孑然一身,大概只有她一人是如此。

孟成元大概以为养母不愿意说实话,很快就会想法子将他们打发走。

又等了两日,重新开审,柳纭娘一大早就到了。这一回,她带上了几个大点的孩子,让他们站在外面旁观。

孟成元看到衙门,心里就先虚了三分。谁都知道内城繁华,客栈酒楼众多,善心的夫人也多,他们悄悄进来,可没少被衙差驱逐。

今日的公堂上要热闹得多,杜苗苗夫妻和余家人,还有杜家人都被请了过来。姚老爷上一次是旁观,今日也被请到了堂下。

看来,大人这事一定要把当年的事查个水落石出了。

值得一提的是,玉心不在。大人升堂过后,一脸严肃道:“玉心得了风寒,又自觉对不起主子。已经自尽!”

柳纭娘心里微沉。

大人说这话时,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姚家夫妻。

“姚青,将当年你到镇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一遍。”

姚老爷语气不疾不徐,缓缓将当年的事娓娓道来。

“其实,我都快忘了那件事。”他叹息一声:“那段日子和家里吵架,心情不好,想出门转悠,又怕被家寻到。刚好认识了一个从镇上来的人,便去了那里。刚安顿下来,就认识了杜鹃。”

他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角落已经不成人形的杜鹃:“我和她谈了一段情,后来爹娘找到了我,逼迫我回家。以她的身份,家肯定不愿接纳。再有,杜鹃生在乡下,长在乡下,若是到府做一个丫鬟,怕也不能习惯姚府的规矩。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放她自由最好。”

说这些话时,杜鹃一直盯着他,仔细打量他浑身上下。

当年的清俊公子如今变成了微胖的年富商,再不见那时的灵气。她不止一次的想过他回来接她的情形,不说大红花轿,哪怕只是粉轿,她也心满意足。

但是,等了许久,等到腹孩子呱呱坠地,也始终没有消息。

上一回姚夫人在镇上说他离开时留下了大笔银子,她还不信,以为那只是她帮着夫君挽救名声的托词。可今日,他自己也这么说……杜鹃眼神落在了旁边跪着的姐姐身上。

杜苗苗盯着面前的青砖缝看得入神。

姚老爷继续道:“我家不缺银钱,既是占了姑娘的便宜,又不把人接回府,便得安顿好她的下半生,才不枉她的一番情意。因此,离开之际,我给了她姐姐,也就是我二人的媒人一百两银票。”

“小镇贫瘠,她有了这些,自己买铺子收租或是当做私财嫁人,都有了退路,不至于被人欺辱。我不知道有孩子,也不知道她……这么惨。更不知道孩子被人利用的事。”

从姚老爷的立场看,他抛弃了伺候过自己的姑娘确实不对,可留下那么多银子也算有情有义。杜鹃的悲惨,不能怪他。

杜苗苗听着这些,袖子里的手颤抖不止。

“我……”

哆嗦了半天,勉强镇定下来,说出早就想好的说词:“当年姚公子离开,我妹妹放不下,一直茶饭不思。我不敢说他不再回来的事,便瞒了下来。”

杜鹃眼满是怒气,却口不能言,只能恶狠狠瞪着她,眼神里满是戾气,更不能将她瞪出几个窟窿。

她说不了话,边上的杜母听到这番话,气得半死:“既然你知道人家不回,在你妹妹有孕之后,你为何不找药给她喝?”

杜苗苗低下头:“我劝了的。”

知女莫若母,杜母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怒斥:“你只劝她不要孩子,却没有告诉她真相。她若是知道负心汉再不回头,心没了期待,又如何会生下祸头子?”

孟成礼一连害了几家人,可不就是祸头子么。

杜苗苗张了张口。

杜母冷声道:“你就是想昧下银子!”

简直一针见血。

杜苗苗羞得脸颊通红,哪怕真是如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下意识否认:“不是的,我怕她知道自己被抛弃后寻死,又怎么敢把银票拿出来?”

“后来那些年呢!”杜母真的是越想越气,二女儿家小女儿去镇上的缘由她是知道的,说是为了给小女儿选一门好亲,但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银子!

那可是足足一百两银票。

就算小女儿没有进门,也足够她花用一生,还能分一些给娘家。

结果呢,杜苗苗可倒好,自己把那些银子收了,将消息瞒得严严实实。以至于杜母这些年来都认为是富家公子不要脸,自己女儿倒霉!

杜父狠狠瞪着二女儿,磕头道:“大人,一切皆因杜苗苗而起,请大人按律处置。”

杜苗苗被吓着了:“我一开始真的是不敢说,后来是不能说,不是有意昧下银子的!”

柳纭娘满脸嘲讽:“可这银子你到今日都没拿出来,我还记得,当初孟成礼夫妻俩给我下毒的事情闹开,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杜鹃指使后,他们三人如丧家之犬一般无人收留,当时跑来找你,想问你拿五十两银离开镇上。你若是不想昧下银子,为何要拒绝?”

孟成礼满脸愤恨,在他看来,如果不是杜苗苗隐瞒,杜鹃拿到那么多银子,也不会把他送走,他也不会落到如今地步。

“对!你若是给了,我又怎会为了银子做错事?”他脸上的恨意毫不掩饰:“我和我娘的悲剧,都是你一手造成。你一副无辜模样做给谁看?”

语罢,他朝着姚老爷磕了一个头:“父亲,儿子知错。但这个女人害了我们母子,不能轻饶了她!”他仿佛看不见姚老爷黑下来的脸色一般,继续道:“当年我娘将我送养,应该也是她一手谋划,若我不去孟家,也不会跪在这里。”

于姚老爷来说,一个从出生就没有看到过的孩子,如今以十恶不赦的罪人姿态跪到公堂上,他能有什么感情?别说认亲,他甚至还巴不得这不是自己血脉,简直就是耻辱!

“当年我走的时候,你娘还没有身孕。你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也只有她知道。你别乱喊。”

孟成礼:“……”亲爹不认他!

说到抱养孩子,孟家这些年丝毫口风都没漏,连廖小草都不知道,知情人也就那几人。

这又是十几年前的事,除了杜苗苗之外,愣是没有人知道当初的内情。

“就是妹妹孩子落地,姚老爷肯定不要,我看到镇上的孟家没有孩子,那孟青康好几次都差点救不回来……便托人问了一问。刚好孟家愿意,只是说不能认亲,我就将孩子送了过去。”杜苗苗指天发誓:“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这话众人都不太信。

她对一百两银子绝口不提,一瞒就是近二十年,本身就是个满口谎言的人。

柳纭娘出声:“你主动问的?”

“是!”杜苗苗坦然答。

大人皱了皱眉,问:“当年你托的谁?”

“就镇上的周大娘,她是个热心人。”杜苗苗低下头:“她今年已七十,躺在床上两年了,大人可以去问。”

大人看了一眼衙差,立刻有人出去了。

“当初我们说好了的,孩子送出去后,我们绝对不会相认。”杜苗苗说到这里,看向了边上满脸是泪的杜鹃:“我不知道她怎么又找上了门。成礼在孟家过得很好……”

“不好!”孟成礼打断她:“至少我没有一百两银子花!”

杜苗苗沉默下来:“我真的是左右为难,不是有意欺瞒。”

谁信?

到了此刻,她都还没有拿银子出来的意思。

大人也厌烦她屡次强调此事,当即伸出了手:“既然你没打算白占银子,那银子应该还在,给我瞧瞧。”

姚老爷急忙出声:“当年我给的是银票,得到城里才能兑开。你若没有贪墨之意,银票应该还在。”

杜苗苗:“……”

她心里在银票丢了和周转不开借用两者之间盘算了一下,道:“我家做生意借用了一点,不过,已经补了回去。”说着,看向身侧男人:“你赶紧拿出来。”

不说公堂上的众人,就是外面围观的百姓也颇觉得无语。

这是她妹妹用贞洁换来的银子,说难听点,那就是如清倌人一般被人养了一段日子,名声尽毁。几乎被毁了一生,她可倒好,还拿来给了自己男人。

要说他们没有私心,谁信?

杜鹃的泪水一直不停的流,她狠狠瞪着杜苗苗,突然扑了过去,狠狠咬上她的喉咙。

杜苗苗尖叫不止,边上的衙差上前去拉,杜鹃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咬得很紧,好不容易分开二人,杜苗苗脖子上都少了一大块肉,鲜血淋漓,格外骇人。

众人都有些被吓着,杜苗苗更是尖叫着要请大夫。

大夫已经被请来,正是李云生,从到了公堂上起,他就满脸寒霜,一退再退,恨不能推到外头去。

大人吩咐:“你过来瞧瞧。”

李云生木着一张脸上前:“皮外伤。”

杜苗苗哆嗦着问:“会不会留疤?”

“肉都少了一块,你说呢?”李云生也有些迁怒,要不是杜苗苗找的人不靠谱,他哪儿会被请到这里来?

杜苗苗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接下来,大人又问及孟成礼何时母子相认,还有当初杜鹃上门让余梅花下毒时的情形。

发生了太多的事,余梅花脑如浆糊一般。早在之前被关在大牢时,她就被那样的情形吓得睡不着觉。后来看守和衙差不停地在她耳边念叨,如果坦白承认,大人会酌情从轻发落。若是胡搅蛮缠,还会罪加一等。

杜鹃毒的事她已然脱不了身,给余梅花下毒这件事情李云生知情,连杜苗苗都知道,这么多人证,她已经认命。

当下再不隐瞒:“孟家母子搬到村里时,所有人都知道我夫君是抱养而来,都说他没有亲人。后来有一次我去镇上给他买药……他一年里,几乎每个月都要喝点药,那一次去镇上,碰到了我的三伯母,就是杜鹃。她问及成礼的病情,当时我以为就是普通邻居好奇,随口敷衍了几句。她却不依不饶,愣是追根究底,还说成礼吃用是不是不好……”她看向了杜鹃:“一个外人,非要纠结这些事,我当时觉得怪异。但也没有多想,又过了两日,成礼稍微好转,能下床了,却跑去了外头。当时我出去找人,看到两人站在一起说话,杜鹃还在抹泪,我就有所猜测。”

“再后来,就是杜鹃找上门让我下毒。她说,我婆婆和娘家不亲,婆家这边也没有亲近的亲戚。如果死了,不会有人追究她的死因。我从小被家里苛待,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当时就动了心。但一个外人跑了说这种话,我自然是不信的。然后,她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还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成礼。”

杜鹃默默流泪,她心头后悔得无以复加。

药是余梅花拿的,也是她熬的,夫妻俩故意灌醉了廖小草,将药冲了水放在了她手边。

“药是婆婆自己喝的,不是我们灌的。”

柳纭娘气笑了:“我要是没醉,会拿苦药当水喝?再说,我怎么可能想到就三人的家里还会有害人的玩意儿?”

毒害婆婆的事罪证确凿,余梅花和孟成礼两人如何辩解都不能脱罪。

其也问到了李云生。

他一脸生无可恋,道:“我没想毒死人,让他们少喂一点,可他们不听!”他几乎是指天发誓,就怕大人不信:“我是为了传出自己的神医名头,怎么可能把人往死里害嘛,当时我怕他们洒了药,所以多配了一些,结果……”他拿出了契书:“对于此事,我已经加倍赔偿。廖小草都原谅我了的。”

大人拿着契书,斟酌许久,退堂。

这事情恶劣,很快传得满城风雨。姚家丢了大脸,姚夫人这一次同样全身而退。玉心已死,没有人指认她。

不过,就在所有人都在笑话姚家夫妻的“情深”时,有人将姚夫人告上公堂。

姚老爷在几年前酒醉后拉了一个弹琴的清倌人上床,将人欺辱之后,保证说会上门提亲,纳她为妾。没能等到粉轿,却等来了姚夫人,她当时给了二百两银。清倌人卖艺不卖身,受此羞辱,转头就上了吊。

当年她又多加了一笔银子,让那个姑娘的家人瞒下此事。

老妇人哭得厉害:“家道落之前,我女儿当年也是大家闺秀。要不是为了供养弟弟读书,她也不会去弹琴。可恨姚家不止羞辱人,甚至还找将我儿子从书院赶了回来。”

姚家夫妻被抓入大牢,至此,上门告状的人更多。众人这才知道,夫妻情深的姚老爷私底下睡了好几个姑娘,而姚夫人用银子打发了她们,其有俩都受不了屈辱。

自尽而亡。姚夫人被休,姚老爷被逐出族谱,彻底没了退路。两人都被判刑十多年。

孟成礼做的那些事太过恶劣,即刻问斩,余梅花也一样,二人倒是做到了同年同月同日死。杜鹃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彻底断了气。

其杜苗苗算计妹妹,昧下其银子,害其苦等无望。后来又牵线让余梅花给婆婆下毒……桩桩件件罪名加起来,判监三十年。

她今年都四十岁,人到七十古来稀,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不一定,尤其还是在大牢。她再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罪名。杨老爷得知她的罪名后,言家容不下这么恶毒的妇人,当机就要写休书与其撇清关系。

杜苗苗傻了眼。

她还没咒骂,大人又来了,言当年的是杨老爷知情,并未阻拦妻子不说,这些年还帮其隐瞒。同样也有罪。

杜苗苗听说后,顿时哈哈大笑,杨老爷气不过,觉得自己都是被妻子拖累,扑上去就要打。

两人恨毒了对方,瞬间纠缠在一起。

*

回家的路上,余家人和杜家人都挺失落的,奔波了这一场,什么好处都没得,反而落了一个不会养孩子的名声。

好在衙门包接送,否则,光是车资就要花不少银子。不过,因为有衙差,说话不太方便。余婆子想要骂人都不能,整日黑着一张脸。

比起他们的沉默,后面两架马车气氛就不同了。

柳纭娘身边围着四个姑娘,正是她收养的女儿。后面的马车里,挤着几兄弟。之前他们还担忧养母别有用心,到了公堂上旁观一场后,关于养母身上的所有事都已清楚,再不担忧自己会被人利用。

还有,村镇上几乎没有秘密,没有人能草菅人命。因此,所有人都挺庆幸。

余婆子听着身后叽叽喳喳,忍不住嘀咕:“这会儿高兴,回头养不起的时候怕是要被人笑死。”

“娘,你少说两句。”

开口的是余老三,他整个人低落得很,一会儿觉得杜鹃是被人所害,一会儿又觉得是她守不住本心。孩子既然送走,说好了不再见面,都不该私底下去找。更何况,她还为了银子让孟成礼害人!

他只要想到杜鹃害人,就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寒。

回到镇上,柳纭娘将隔壁的院子买下,请人修整了一番,把孩子们安顿下来。她又花银子请了夫子教导他们读书。

书房有两间,男女分开。

不只是兄妹几人,村镇上所有的孩子交一部分束脩,都可以进来读书。

安顿好了孩子,柳纭娘自己也没闲着,开始学做生意。铺子还开到了城里。

忙了大半个月,又添了两间铺子,回到家里时孟成元带着弟弟妹妹迎上前,挨个背书。

这不是柳纭娘要求,而是他们自愿。吃过苦的孩子,很珍惜如今安宁的日子。

做生意还好,坐马车比较累人,柳纭娘翌日起晚了。

几个孩子已经去了隔壁,她刚起身,帮着做饭的大娘就进门,低声道:“外头有人找您,好像是廖家人。”

来的确实是廖家人,廖小草的兄弟姐妹都到了,拢共五人,坐下后先是寒暄了几句。廖大哥试探着道:“最近村里挺忙,我恍惚听说,你从县城里带回来了许多孩子?”

“是,我收养的,以后就是孟家孩子。”柳纭娘坦然道:“之前人丁单薄,就得孟成礼一个,结果养成了那样,心血和银钱都白费了。我这把年纪,万一再被背叛,可没有精力再来一回。孟家无后,对不起我公公婆婆。所以我就多养了些。那么多的孩子,不可能都没良心。”

廖大哥:“……”好像挺有道理。

他一脸不赞同:“你也没有多少银子,就算要养,也不应该养太多。还有,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家又不是没有多余的孩子。有点血缘,总比外人要靠得住些。”

廖二哥接话:“你二嫂生了四个孩子,你要是喜欢,我都送来给你做伴。”

“二哥开玩笑。”出声的是廖小蔷,她还是那副虚弱的模样:“五妹,你如今没有亲人,别与我们生份,本就是亲生兄妹,就跟互相扶持。我最小的女儿今年十岁,最是活泼可爱,你肯定喜欢。”

廖四哥也说自家的孩子不错:“之前在村里,自己就跟着长辈认识了几个字,读书很有天分。你把他接来,等他科举入仕,说不准还能做老封君。到时候,我也沾沾你的光。”

隔壁读书声朗朗,柳纭娘听着面前众人叽叽喳喳,忽然就笑了:“听你们这番话,我就觉得那些年和你们尽量减少来往是对的。”

廖小草和娘家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