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推衍一万次，远不如一次直观感受来得震撼。

亲眼见证高维生命施展神鬼莫测的伟力，挥手间变出一片古建筑群，在场五人都受到了巨大的心理冲击，一个个呆立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喘。

这一幕，比之神话中的移山填海，恐怕也是不遑多让。

更令人震撼的是这种力量的真实性。

它并不需要借助虚构的天地灵气，不违背一切物理规律，需要做的，仅仅是轻轻拨动时间之弦，成为掌控时间、掌控命运的主宰。

“这就是更广阔的天地么……”

赵宇清目中露出狂热，从小立志走上科研道路的他，对探索真理的渴望一刻也未曾熄灭。

比起自己钻进实验室里枯燥地搞研究，眼前这一幕更像是以整个宇宙为实验室，掌天控地，言出法随，把因果律当做橡皮泥揉捏，相比人类今天沾沾自喜的那点能力，真是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我现在终于能够理解，‘朝闻道，夕可死’这句话所蕴含的力量。”

王恒感叹。

他已经年近五十，这个年纪古人称为‘知天命’，意指知晓理想实现之艰难，故淡泊名利，不再追求外物，转而内求于心。

但此时此刻，逆天改命的伟力就这样展现在王恒眼前，哪怕他对很多事情已经看得很淡，心中也不免生出一丝热切。

想要得到这样的能力，见证高维世界的神奇。

“他们三个人的信念我已经看到了。”

“苏小渃一心复仇，赵宇清追逐真理，王恒渴求力量。”

黑影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声音只在程虚心底响起：“那么你呢？你对他们的信念有何看法，你自身的信念又是什么？”

程虚心中一凛，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嘲弄之意。

看来，包括立志为她复仇的苏小渃在内，三位竞争对手都不太符合她的期望啊……

程虚思维高速运转，想要从苏小渃三个人的信念中找到共同点，分析她失望的原因。

可惜，他没有多少时间思考。

五秒钟后，黑影回过头，似已经失去耐心，程虚只能在脑海里说出那个没有把握的答案。

“我对他们的信念没有看法，因为信念是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信念越强大，越会对升维造成妨碍。”

“哦？继续说。”黑影饶有兴致。

程虚紧张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继续补充：“因为平行世界是可能性的集合，越突出的东西越不合群，平凡，才能带来更多可能性，得到更广阔的时间领土。”

“所以，只有什么都不想，心里空空荡荡，达到佛家说的‘无我’境界，才会与其他平行的自我更契合。”

“有点意思，可惜你知道却做不到。”

黑影淡淡评价。

“是的，我也有自己的信念。”

程虚轻叹了一口气。

人活在世上，怎么可能保持赤子之心，随时都如一张白纸。

他的信念，是自由。

尝过了历史和思想被篡改的滋味，程虚现在比一般人更懂得自由的珍贵。

从曼德拉效应的普遍性来看，逻辑武器的使用频率之高，简直就是宇宙中的家常便饭，隔三差五就来一次，每一次都会修正记忆，只是通常没有这次影响剧烈罢了。

人类进化三十八亿年才换来一份清醒的意识，如果连思想自由都无法保证，与浑浑噩噩的蝼蚁又有什么分别呢？

程虚也如其他人，想看到真理，想掌控命运，想得到力量，这些东西是人类永恒的追求，谁也无法摆脱。

“好了，收起你们心中的杂念，现在还不是思考的时候，都进来吧。”

黑影继续前行，带着众人进入剑阁道场。

道场的建筑充满了异域风情，到处镌刻着精致的漩涡图案，其中应用到了复杂的几何构图，是华夏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都不具备的风格。

只可惜，道场年久失修，楼廊院墙普遍残破，部分甚至完全倒塌，像是废弃了很久的样子。

院子里静悄悄，四周也是黑灯瞎火，空无一人，只有一轮明月孤独挂在天空，洒下清冷的月光，与远处一座高塔组成了凄美的画卷。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写满故事的地方，如今一切都被时光的洪流冲刷殆尽，只残留一片充满想象力的废墟，供后人叹息。

黑影转过身，指着悬崖边那座塔，对众人说：“这塔很不凡，是某个高维建筑的一部分，你们只看到它死寂，在我眼里却灯火辉煌。”

现在大家距离黑影很近，但奇怪的是，她的面容和身体细节依然是模糊一片，令人联想到传说中的鬼魂，显得有些阴森。

“高维建筑？”

众人齐刷刷往高塔望去，眼睛一个比一个瞪得大，想看出它的与众不同来，可惜肉眼凡胎根本做不到。

“接下来几天，你们就在塔里休息，现在我要说的，是考验的内容。”

黑影继续开口。

程虚四人立刻打起精神，怀着忐忑的心情，全神贯注盯着她。

哪怕许世文没机会参与，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一脸认真。

黑影特意安排他们住在在这里，说明考验的难度很高，需要安静的环境思考，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