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有人口口声声、千遍万遍地说着爱你，可心里却一点容身之地也不愿给你。也有人却不曾说过一句我爱你，心里满满装的只有你。

李忱是前者，程蓦是后者，所以柳杏儿在李忱身上栽了很大的跟头。

听到柳杏儿这些年的经历，程蓦自责不已。当年是自己把她推向李忱怀里的，原以为那是她幸福的归宿，不曾料想到那是不幸的火坑。

“我……我……对不起你！”程蓦愧疚道。

“哼，程蓦，一句对不起就想得到我的谅解？你对不起我的地方多着去了！”柳杏儿怒道，愤然转身离去。

她常常在心里怪程蓦的呆笨，明明喜欢她，为什么不告诉她？

为什么看见她和别人在一起了，不生气、不吃醋、不去争取？

为什么还要把她拱手让人？

为什么要给她爱上别人的机会？

她不在意她喜欢的人是一个又呆又笨的人，可她在意的是他的被动。当年他要是愿意走出一步，哪怕只是告诉她他喜欢她，她一定会奋不顾身地扑向他。

到底她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榆木呆瓜的呢？

是她的老师朱芳告诉她，她对程蓦开玩笑说让他夹一个兔斯基玩偶给她。他第二天二话不说地去游戏城了，一抓就是一箱，还问她什么时候去他家。

整个暑假，他在等柳杏儿来他的家。知道她不来了，闷闷不乐了好几天，每天数着日子等暑假过去。

那个暑假，程蓦是在等待中渡过的，没有人知道他等得有多焦急，也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期待再次见到柳杏儿。

朱芳老师说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哪个女生的话放在心上。她对程蓦来说是特别的。

她又生气了！程蓦尴尬得无所适从。他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说错话惹她生气了。

见程蓦又跟上来，柳杏儿又喜又怒。

“你别生气了！”

“你还知道我生气了？”柳杏儿边快步离去边说。

“那你为什么生气啊？”

柳杏儿：“……”

为什么生气？

他居然在问她为什么生气？

他居然不知道！

柳杏儿火了，脚步一顿，转身看向程蓦，厉色道：“我不许你跟过来！”

程蓦怔怔地望着她，沉默不语着。

柳杏儿沉默了半响，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难过道：“你以前也常常惹我生气！”

“嗯，我……蠢，不知道到底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我生气了你也不知道说句好听的话哄哄我！”柳杏儿无奈道，她到底喜欢这个人二愣子哪一点啊？光是他反应迟钝这一点，就够她气饱了。

程蓦心中万般着急，不断地想有什么好话能哄她开心，可他……从来就没有哄过人！他要是能像李忱的脑子那样灵活就好了，能说会道把身边的人哄得眉开眼笑的，那多有成就感啊。

见程蓦一句好听的话也说不出来，柳杏儿平静道：“你还记得我19岁生日第二天请你看电影吗？”

程蓦点点头。

“还记得那一天我问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吗？”

程蓦点点头。

“你没有回答我！当时你为什么不承认？”

柳杏儿苦笑道，有气无力的话，轻飘飘的，可落入程蓦的耳中，却是一字一顿地敲进他的心上，又沉又痛。

程蓦愕然地看向柳杏儿，“你……”

她知道他喜欢她了？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他喜欢得那么小心翼翼，怎么看出来的？

柳杏儿盯着他，想看看他到底能你出个什么话来。

“程蓦，当时你不敢承认，那现在呢？”柳杏儿局促不安地望着程蓦，这一次他要是再次将她推开的话，她就……

就怎么样？她也没辙。

程蓦心脏莫名一紧，愕然道：“什……什么？”

柳杏儿闻言，愤然转身离去，这颗榆木脑袋简直没救了。

她……她怎么又生气了？程蓦这次来不及发愣了，眼疾手快地拉过柳杏儿的手臂道：“杏儿，你别气了，我……看到你不高兴，我也不高兴……我……”

“程蓦，你还喜欢我吗？”柳杏儿用手背擦了擦疲惫的眼睛，难过道。

“爱……我爱你……”

“爱我还爱成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我没有！”程蓦着急解释道。

“没有？程蓦，我看你就不爱我，你根本就不爱我！”

“爱啊……”

“你要是爱我，当年你就不会不敢承认你爱我了，你就不会把我推给李忱了，都怪你当年的玫瑰花，都怪你当年那么傻不懂得追求我，要不然我就不会和李忱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我给……”

害惨二字还未脱口而出，程蓦直接亲上了柳杏儿。

柳杏儿：“……”

柳杏儿瞪大了眼睛，呆若木鸡地看着他，半响才回过神来，“程蓦……你……”

他居然主动吻她了！一个连表白都没勇气的人，居然敢亲过来，这很让柳杏儿大跌眼镜，与此同时，还带着些许惊喜和高兴，这块榆木头终于会主动了。

程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到柳杏儿说他不爱她时，就着急了，越着急脑子就越乱，越乱就越想解释，可柳杏儿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脑子一热，就亲上了。

可亲完后，才下意识到自己又冲动了，赶紧退下来，“对不起……我……我又……”

“你要是敢再说一句对不起、说你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我让你这辈子都看不到我！”

“啊？我……”程蓦一想到那四年她受到的苦，心里又酸又痛，连眼睛也变得酸涩，着急而又犹豫道，“我……杏儿，我爱你……这一次，我说什么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听到这句话后，柳杏儿瞬间就哭了。她等了这句话等了那么久，现在听来，好像还来得及。如果九年前他就果断一点告诉她，那是不是就没有李忱的事情了。

在美国那四年，是她痛苦得不堪回首的四年。

柳杏儿把头靠在程蓦肩膀上，疲惫道：“程蓦，你一定要好好爱我啊！”

程蓦重重地嗯了一声。无论李忱回来是不是找她的，这一次她不会放开柳杏儿的手，绝不！

*****

当程蓦牵着柳杏儿的手回到医院时，看到了站在他们跟前的李忱。

李忱不可置信地望着自然牵着手的两人，下意识中，他想到的不是他们怎么在一起了，而是他们站在一起时居然那样登对？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烦躁之意。

曾今爱他爱得愿意为他去死的人现在居然和其他男人手牵手地出现在他面前。他让他无法接受！

柳杏儿是个很安静有分寸有耐性的人，她言行举止就像秋风一样温和，和她在美国一起生活的那几年，生活拮据而又苛刻，可她从来不曾对她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也从来不曾埋怨过他，只是默默地陪在他身边与他同甘共苦。

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很有才情主意的人，每当他迷茫无措时，她总是站在他身后安抚着他并给他提出自己的意见帮他解决难题，那样的温柔和耐性是其他任何人给予不了他的。

她总是在对他说，不要着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确实，一切真的好起来了，可他却抛弃了她，他不曾给她名分和她想要的家，就将他从自己身边推开。

当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会将一个爱他如生命的伴侣给抛弃的？他后悔了！

有她在的以前，他的生活井然有序。

她离开美国那一年，他的生活简直糟糕透了，无论是事业还是生活，没有一点顺心的。

她不在他身边的那一年，他很想念她。

柳杏儿对他的爱和耐性远远比他对她的还要多。

他需要柳杏儿，他要把她带回自己身边，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来得及？

不，来得及，一定要来得及！

柳杏儿可以为了他去死。单凭这一点，他就不能让他们两个在一起。

“居然能在这里碰到你们！”李忱眼神带着怒意看着两人紧牵着的手。

“你怎么在这？”柳杏儿语气不善道。

“我来看看老师！”李忱眼神依旧死死地盯着两人紧牵不放的手，“还有，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程蓦闻言，心漏跳了一拍。他是来把她带走的？

如果……如果柳杏儿念及那八年的感情、舍不得他要跟他走，他该怎么办？想到这里，紧牵着柳杏儿的手有些松动。

柳杏儿感受到他的手渐渐松动，心莫名一顿，狂跳不止，手心微微地颤抖着……真怕程蓦会像那年那样因为李忱的一句话而放开她的手。

“找我来干嘛？”柳杏儿怒道，看着李忱的目光充满了敌意。

“杏儿，我们之间存在误会，我们需要坐下谈谈！”

“该说的，我们早在一年前说清楚了，我跟你说过的，我不会再回头的，所以，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柳杏儿把话说绝，任由李忱的嘴上功夫了得，他也奈何不了她的心意已决。

李忱，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我的真心。你不需要我的时候，我曾那样不堪地被你抛弃，现在需要我了，转身就想把我哄回去。

我柳杏儿再心软也是有原则和底线的。

听到柳杏儿如此坚决的话，程蓦更加愧疚了，就在刚才那一刻，他居然在怀疑柳杏儿。

这一刻，他一定要勇敢地与柳杏儿同站一线。

九年前，他错过了柳杏儿一次。

这一次，他绝不会放开柳杏儿的手。

“李忱，你回来得也是时候，我和杏儿在一起了，我打算和她领证，我想你应该知道。”

柳杏儿听到这话时，心中满满的惊喜，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程蓦会这样理直气壮地对李忱说出如此霸气的话。

“你……”

李忱的眼里丝毫没有震惊之色，反而在云淡风轻地笑着，仿佛程蓦的话在他听来，就像是在和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