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蓦站在门口，看着李忱把他父亲逗得眉开眼笑的。老人家很少笑得这么欢，可李忱就是那样能说会道，程涛说，他的嘴上功夫了得，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是天生做律师的料，不像他那么嘴笨。

柳杏儿嘴角含着一丝苦笑，他就是那样有耐心、细心而又温柔，当年，她喜欢他的好他的坏，可现在呢？连他的好也看不上眼，默默地转身离去。

程蓦呆若木鸡地望着柳杏儿的背影，何嘉长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程蓦，示意他追上去！

程蓦愣愣地看着何嘉，后知后觉道：“怎么了？”

何嘉被他的呆气得半死，拿起袋子里的苹果狠狠砸到他头上，真想砸醒他这榆木脑袋，怒道：“还不快追！”

“哦？哦！”程蓦这才反应过来，长腿一迈，大步流星而去。

何嘉无奈地对着空气翻了翻白眼，她保证这辈子没有对谁像此刻这般恨铁不成钢的，当年他要是大胆一点，柳杏儿也不至于跟李忱跑出国外了。

“别气了！”俞暄然安抚道。

“你说柳杏儿怎么会看上这个二愣子呢？”何嘉很是不解，而且这个二愣子居然还傻不愣登地把自己喜欢的人拱手让人。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俞暄然继续道。

“何嘉！”程涛高兴的声音响起，“站门口干嘛？快进来！”

何嘉和俞暄然忙不迭地走进门口。

李忱先是喊了俞暄然一声老师，继而把目光落在何嘉身上，“何嘉，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怎么回来了？”

“杏儿都回来了，我岂有不回来的道理？”李忱云淡风轻道。

何嘉瞅了一眼他左手无名指带着的戒指，寻思着这到底是哪个女人谁送的戒指。

“何嘉，徐梓扬要回来了，你知道吗？”程涛高兴道，“我好久没有看到你们一起了。”

何嘉闻言，心漏跳了一拍，徐梓扬要回来了？

俞暄然看了一眼何嘉，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有些在意。

徐梓扬？有多久没有听见这个人的名字了。

“那时，你们还在上大学，是咱们S大辩论队最出色的辩手！”程涛回忆道，沧桑刻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满满的欣慰之色，“那一年，你们连W大的辩论队都赢了，距今为止也是S大唯一一届拿下全国冠军的一队，真怀念那个时候啊……”

那时候朱芳还在世，转眼间，她已消逝他也老去，岁月经不起推敲啊，程涛眼神黯淡无光地摇晃着脑袋，他想他的老婆子了。

何嘉淡淡地笑了笑，“老师，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苹果。”

“甜不？”程老人家眼睛雪亮雪亮地望着何嘉。

何嘉笑了笑，“自然比不上你最爱吃的巧克力！”

“哼，一提起巧克力，我得说说我家那臭二小子，他人哪去了？那是我小外孙女不舍得吃，专门留给我吃的巧克力，我偷吃一颗又不犯法，他当着我的面全把巧克力丢垃圾桶了，真是被他气死了……”程涛越说越气，对程蓦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罄竹难书。

何嘉笑道：“老师，程蓦也是为了你好，高血压不适合吃高热量甜食，你得让程蓦少操点心，他可就只有你一个爹啊。”

“哼，他要是能早点找个儿媳妇，我这眼也就能安心闭上了，在黄泉路上见你师娘也好有交代！”

“老师，你说什么糊涂话呢！你不但可以看到你家二儿子的儿媳妇，也能抱上你家的孙子，你就安心养病吧！”何嘉没好气道。

可这话却能把程老人家逗乐，“我就爱同何嘉说话，你说说，你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还单身呢？我看徐梓扬就挺好的，要不老师牵个红线，给你们撮合撮合！”

在一旁的俞暄然听后，脸色刷的一下全绿了，“老师，何嘉的终身大事就不劳您老人家操心了！”

“哦？怎么？何嘉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谁这么好福气能有何嘉这么好的女朋友啊？我家二小子要是争气点……”

程涛的话还没有说完，俞暄然生怕从他的嘴里说出要撮合何嘉和他家二小子的话来，他家的何嘉不是谁都能配得上的。

俞暄然一把揽过何嘉的肩膀，“老师，难道我就配不上何嘉吗？”

程涛见状，呀了一声，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手指指着俞暄然，那是高兴和激动导致的，嘴里满满合不拢的笑意：“你……居然是你？俞暄然，你好个深藏不露啊！”

“配得上，配得上……咳咳咳……你配何嘉，郎才女貌，刚刚好！”程涛激动道，高兴之余，连自己的身体也顾不上了，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我要出院，这么欢喜的日子我要出院……”

何嘉：“……”

“老师，我和何嘉在一起，跟你要住院，有什么关系？”俞暄然纳闷道。

“我高兴……咳咳咳……我太高兴了，我最得意的女弟子找到了良人，比我家傻小子找到伴还高兴呢！”

“老师，我与何嘉在一起，与你要住院没有一点关系！”俞暄然强调着。

“俞暄然，你说的话我不听，何嘉，你说我能出院吗？我在医院可闷了，你们又不常来看我！”程涛望着何嘉抱怨道。

何嘉上前把程涛扶回病床，“老师，你就安心养病吧，往后我们常来看你，成不？等我真和俞暄然结婚那天，我一定八大抬轿请你去给我当证婚人，成不？所以，你现在的身体一定要养好！”

程涛听了何嘉的话后，觉得句句在理，也不再无理取闹了，重新坐回病床，让李忱帮他洗苹果，还要留下来陪他聊聊天。

临近中午，何嘉和俞暄然有事先离开了。

*****

程蓦沉默不语地跟在柳杏儿后面，他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可他知道她一定在躲避着李忱。

这些年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无从得知，但他想知道。

为什么她会一个人从美国回来？

为什她没有和李忱结婚？

在美国那五年，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还打算跟到什么时候？”柳杏儿突然转身看向程蓦，脸上满满的不悦之色。

“杏儿……我……我想知道你和李忱的事情。”

“这块烂木头、臭木头……你现在才知道关心我了，你早干嘛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可把我害惨了！”柳杏儿怒瞪着程蓦。

“怎……怎么会？”程蓦听后，一脸愕然，他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害她呢？

“我问你！”柳杏儿眼神死死地盯着程蓦问，“当年李忱向我表白的花是不是你送的？”

程蓦：这……他在成人之美，这与害她有什么关系吗？

“是不是你啊！”柳杏儿没耐心地质问道。

程蓦点点头。

“是不是你告诉他我最喜欢的花是红玫瑰？”

程蓦又点点头。

柳杏儿恼怒了，“谁说我喜欢红玫瑰的！程蓦，我告诉，我一点都不喜欢红玫瑰，我觉得红玫瑰是全天下最难看的花，你根本就不懂我！”

“是……是吗？”程蓦眼神黯淡无关地问道。

“就是那束99朵玫瑰！在毕业的那个夜晚，李忱捧着那99朵红玫瑰当着大家的面在我跟前单膝下跪，他说了很多甜言蜜语，周围的人都被他的表白感动了，嚷嚷着让我答应他……你知道李忱为了追我花了多少时间吗？四年！整整四年，他把他的时间、耐心和温柔都给了我，为了能和我在一起，他花了四年感动了我！他比你勇敢多了！”

“是……是啊！”比起李忱，他不就是缩头乌龟吗？

“可你知道吗？他条件那么好，样样都不差，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四年后才答应和他在一起吗？”

程蓦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我的心里有人了！我喜欢了一个傻瓜……那个傻瓜不知道我喜欢他，可我知道那个傻瓜他也喜欢我，可他……却总是战战兢兢的，从来不告诉我他爱我，看着别人追我无动于衷着……你说到底是我傻还是他傻啊？大学四年，放着李忱那样的人不喜欢，我偏偏喜欢上了一个傻瓜，说起来真是让人觉得可笑！”柳杏儿苦笑不止，“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喜欢他那样的人。我一直在等他跨出第一步，可他连一路也不敢迈，他从来只会逃避，远远地躲在一旁……我对他越来越失望，我不想喜欢他了，所以，李忱表白我答应了，我决定重新爱上一个人来忘记他……”

程蓦呆呆地听着，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没有，柳杏儿说完，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程蓦，你知道爱上李忱的后果是什么吗？”柳杏儿用红通通的眼眶盯着程蓦，缓缓地对他举起了左手，将手腕呈现在他的眼前。

看到她手腕处那抹丑得如蜈蚣的疤痕，程蓦的眼神亮了，不可置信地望着柳杏儿盈满泪水的眼睛，心脏狂跳不止。

“其实我在美国只待了四年，那四年，我和李忱分分合合了三次，第一次是我发现他把外面的女人带回家的时候，我和他闹分手，李忱答应了。那一晚，我失眠了，失眠很痛苦，脑海里想的都是有关李忱的回忆，我吃了大量的安眠药，差点死掉！后来，他找我复合了，我舍不得他，我答应了，也原谅了他对我的背叛。”

程蓦听到这里时，眼眸盛满了震惊之色，双脚止不住地颤抖，李忱居然这样对待她……

“第二次和他分手是因为什么呢？”柳杏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