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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言

季暖正笑得开心, 房间门被季淼推开,她立马按掉屏幕。

季淼没有错过季暖突变的表情,也没多问, 坐到床上查看手机信息。

“小姑。”季暖叫了她一声。

季淼淡淡一瞥她,示意她继续。

季暖惴惴不安问:“你和奶奶住多久?”

迟疑几秒,季淼回复:“初五走。”

五天啊……

季暖私心想奶奶能多住几天, 但是她不好意思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讪讪坐好,不再多言。

房门被打开,付佩安缓缓走进来。

一段时间不见, 季暖发现奶奶瘦了, 精神也没以前好了,走路颤巍巍的。

虽有心, 她不敢上前扶奶奶,起身站好在窗边。

付佩安走到季暖原先坐的位置坐下, 冷冷的目光扫视着她。

瞧见这一幕的季淼嗤笑一声,转身不再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老太太准备做什么。

“奶奶。”季暖比较怕拉扯她长大的奶奶,心悬着。

付佩安缓缓开口:“昨晚你怎么不打电话给你爸,那个女人不待见你, 你就不会马上离开?”

“还有, 昨晚你去哪个同学家了。大过年的打扰人家,这是我教你的吗?”

季暖解释:“爸爸一时也赶不回来,那个同学……一个人在京都, 也是确定之后才过去住的。”

付佩安面色缓了一些, 又说:“你妈心不在你这, 以后少往来。”

季淼插话:“直接别往来就好。”

付佩安转头瞪了她一眼, “你和孩子胡说什么,那是她妈,就算对星星不好,起码每个月也按时打钱,星星以后也是需要按照相应的义务赡养她。”

季淼讥讽一笑,似乎听了天大的笑话,不过她没多说什么。

“我知道的。”季暖乖巧点头。

她知道白沄敏对她不上心,但是也按照法律义务每个月给她支付生活费,她有义务赡养白沄敏,不管有没有感情,规定她做的,要履行。

季淼忍不住吐槽一句,“还有她那个女儿叫什么忻忻,我听到差点没气死,取名字都不兴和长辈名字重音,她倒好,直接给自己女儿取了和星星小名同样的音。”

付佩安脸色更不好看了。

“管她是哪家的忻忻还是欣欣,我们家就这个星星。”付佩安对白沄敏不满很多。

季暖听到心里,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奶奶严厉,话语里是偏心她的。

没说一会,季宸来叫他们吃饭。

饭桌上,因为付佩安在,季山特地坐她身边,嘱咐她多吃些,苏茉锦也跟着一块殷勤,弄得季暖吃得很不舒服。

她不想成为他们假惺惺关怀的对象。

一家人的表面和睦还是要维持的,就这样,几个人相安无事的住了五天,季山履行承诺,每天都带着一行人在京都游玩。

季暖跟在人群的最后面,跟傅斯朗聊天,偶尔也参与宿舍的群聊。

“小心。”季宸拉了她一把。

接着一辆车贴着边缘擦过,季暖吓得不敢再玩手机,转头对季宸说:“谢谢。”

季宸抿唇,“不用。”

季暖这才注意了一直走在她旁边的季宸。

他今年初三,个子已经逼近180,挑着父母的优点长,五官分明,风流蕴藉,样貌在同龄中算佼佼者。

两人不熟,她本来就不会热场子,所以一路上还是一句话也没说,但他偶尔也会照拂她,例如午餐帮她洗碗筷,给她递纸巾。

承认她在心里比较,这个弟弟真的比劳忻忻好太多了。

到了初五,季淼和付佩安就要离开,走之前付佩安拉着季暖到房间里说话。

每当这会,季暖如临大敌,大气不敢出站在付佩安面前。

她扫了一眼季暖,问:“谈恋爱了?”

季暖摇头,“没有。”

不敢说,因为在上大学前,付佩安再三说过大学期间不允许她谈恋爱。

眼前的女孩很乖,神情总是淡淡的,以为瞒过了她,但她一听就知道季暖在撒谎。

“星星,”付佩安面容松动,“听奶奶的,大学期间不要谈,好好读书,毕业了找个好工作养活自己。”

季暖紧咬下唇,点头。

奶奶话里的恳切,她能听出。

付佩安还想说些什么,于心不忍,只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从小跟在她身后的女孩如今亭亭玉立,也长成了大人了。

其实不是介意她大学谈恋爱,而是付佩安懂得自己的两个儿子和那堆亲戚是什么德行,她还在,算盘没打到季暖身上,要是有一天她不在了,也不知道那帮人会怎么哄骗孙女。

千万种思虑,只化作一声叹息。

付佩安:“以后就算找男朋友,也别找和你差太多的,找个相当的,扶持对方过完一辈子就好。”

季暖很诧异,感觉奶奶今天的话特别的多,恨不得把所有的体贴话都说完。

“知道了奶奶。”季暖垂下双眸,隐去眼中黯淡的光。

可,她现在喜欢上了一个完全不符合奶奶期待的人。

陷入了几分钟的沉默,付佩安起身出了门,季淼早等在门口,迫不及待地想离开了。

走之前付佩安又说了几句季山,他为表心意,保证这个假期会好好照顾季暖,不会亏待她。

等人走完,季山转身揉了揉太阳穴,仿佛送走了一尊大佛,转身看到站在墙边的季暖,旁边的妻子推搡了他一下,季山犹豫怎么开口。

季宸先说了话,“听说你成绩很好,你可以帮我补数学吗?”

是对季暖说的。

季山立马接话,“对啊,小宸不是马上要参加一中的自主招生考试了嘛,这段时间小暖你就给你弟弟补课。”

苏茉锦给丈夫一记刀子眼,对继女的到来她已经做了很大的退步了,现在还要住一块,心里有怨气,别的女儿怎么成了她的债。

“走吧。”季宸站在他房门口等季暖。

季暖知道苏茉锦不欢迎她的到来,甚至往后几天都不想和她共处一个屋檐下,季山因为付佩安给的压力又不得不让她住下。

一时间她也没有地方可去,现在年间,开门的商店少之又少,短时间内找不到包吃住的寒假工。

敛起思绪,接过季宸递过来的数学试卷。

季暖的高中成绩确实不错,写初中的数学,绰绰有余。

季宸的成绩也好,错的不多,季暖解释几次他就全部掌握了。

就这样,季宸写试卷,她坐在一旁等着。

忍不住看了眼季宸,一个和自己长得有五分像的男孩,有点奇妙,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傅斯朗刚下飞机,给她回了消息。

初一晚上傅斯朗跟着导师去了隔壁省,听他说是科研组的项目,几个人全去了,几天下来忙得不行。

他到家没多久,问她:【后面几天怎么打算?】

季暖微微一笑:【想约我啊?】

L:【忙也忙完了,我想也应该和小朋友把上次没说完的话给说完。】

上次的话。

就是她说的,正式的答案留到下次。

季宸注视季暖好一会,她含笑的模样……特别像他那个正在和隔壁班男生谈恋爱的同桌。

没出声询问,继续认真写作业,就算季暖真的恋爱,他也没有立场去问。

傅斯朗约了她出门逛街,季暖把时间定在明天,想着他刚回来,肯定累了,先好好休息要紧。

-

第二天季暖和季山说和同学出门玩,他微笑点头,昨晚因为这几天的事情被妻子念叨到大半夜,季暖这会离开,等于给他宣布了缓刑。

季暖在小区一条街外上了傅斯朗的车。

才坐上去,他递过来一杯温热的奶茶,季暖双手捧着,体温逐渐回升,几日积攒下来的幽怨也渐渐散掉。

“我们去哪?”季暖看向他的双眸熠熠生辉,充满了期待。

确实很期待。

这几日她也出门好几次,都不是她乐意的、喜欢的,同行的人让她很有压力。

傅斯朗不一样,和他在一起特别的自在。

“吃个饭,再看个电影?”傅斯朗见时间还早,便多排了一个电影。

季暖点头,“可以。”

去的是一家商城,三楼是餐厅,六楼是电影院。

晚饭是季暖请的,她坚持要用自己的劳动成果带他吃顿好的,傅斯朗也没客气,点了不少。

吃完他们坐着扶梯上去,很方便。

这个时间出门的情侣很多,他们身旁就是一对。

因为上来太急,她和女生并排着,男生就站在女生后面,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一口一个宝宝。

季暖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她不习惯人前亲昵,也不习惯看别人亲昵。

站在男生旁边的傅斯朗似乎有感应,抓着她的手在掌心挠了挠,痒得季暖紧攥着拳头,他便趁着她收力的间隙,牢牢和她十指紧扣。

暗戳戳的小动作,让她唇角止不住上扬。

很不凑巧,贺岁档的电影票一般前两天就售罄,两人凑头在傅斯朗手机上选座位,一排红色,无声宣告他们的饭后电影的计划泡汤了。

“你没有定?”季暖以为他有票来着。

傅斯朗也给忙忘了,现在是大年,饭后场几乎买不到。

摸了摸鼻子,淡定:“忘了。”

季暖莞尔一笑,傅斯朗俯视着她,挑眉质问在笑什么。

“原来傅斯朗也会出纰漏啊。”季暖说完笑容渐深。

一直以来他都是众人眼里的天之骄子,做事滴水不漏,不管处在什么弱势的位置都可以扭转乾坤,可能是他处在的位置过于神圣,瞧见他如常人的一面,也会出错,出错后也会不好意思,这些都好似她发掘的宝藏。

傅斯朗并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见她开心,便随着她了。

错过了电影,傅斯朗里面换了别的娱乐项目。

“去滑冰?”傅斯朗指向六楼的一个室内滑冰场。

季暖不会,她摇头:“不行……我四轮都划不动。”

旱冰她都要摔屁墩,真在冰上岂不是更糗?!

傅斯朗安慰:“我会。”

季暖头摇得更密了,心想,我更不能去了。

傅斯朗牵着她,不容拒绝,哄着说:“我教你,会了之后你会喜欢上的。”

她才不信这个大尾巴狼,他捉弄她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再怎么拒绝,也敌不过他的坚持,季暖有预感,如果她不上去,傅斯朗可能会抱她进冰场。

最后她只能穿着冰鞋扶着冰场的墙像乌龟一样缓慢移动,步步艰难。

傅斯朗技术好,慢悠悠地跟在她旁边,时不时出手扶她。

瞥了眼,季暖发现场内有几个孩子滑得飞快,追逐打闹,好生快活。

季暖沉着脸:“我会不会像个傻瓜?”

别人用跑,她用挪的。

傅斯朗正注意她脚下,防止她摔倒,听到她的话,轻笑:“不会的。”

他反而觉得可爱。

季暖狠下心,决定说:“你教我吧。”

傅斯朗以为她就打算环场挪一圈,然后他们就走了。

她想学,那他就教。

往外滑行了两米,他站定,气定神闲:“来这边。”

一看,季暖觉得他们之间隔的不是两米,而是两个宇宙,但话都说出来了,她是个最怕打脸的人,咬牙狠下心,笨重地往前滑动。

菜不是一般般的菜,所以还没到半米,她重心就乱了,眼看要摔倒在地,傅斯朗滑上前抱住她。

季暖神还没回来,紧搂着他不撒手,心虚说:“我们不玩了行不。”

有几个孩子飞快地掠过他们,带起一阵风,季暖缩了缩脖子,更不敢玩了,生怕被撞到。

草草结束冰场的体验,季暖双脚踩到地上,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傅斯朗瞧她小脸,无奈说:“不至于吧。”“显得我像个土匪。”

强迫她做了某事。

“哦?你不是?”季暖再也不会把傅斯朗往学校给他的高洁、神圣的评价上代了。

在她这,他就是个败类。

傅斯朗老神在在,坏笑说:“那我得坐实一下。”

季暖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