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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1

清漪走下车辇,在金丝绣凤鞋落在汉白玉石阶上之时,微微抬首,别致发髻上的金钗玉坠玎玲作响,耳上的珍珠宝石坠轻晃,眸光清幽的望着‘吣心宫’三个金色的大字时,闪过一丝冷沉,少许,她捏着丝帕低声道:“都起来吧”,而后轻拂长裙走进了大殿中

清冷的大殿如同记忆中的一般,金碧辉煌的龙形浮雕蜿蜒在汉白玉的石柱之上,金壁镂空画着神秘的宇符镶在石柱与红漆房梁之上,石柱后的暖炉散发着檀木清香,弥漫在整个大殿中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在太殿内忙碌的御前侍女在看到清漪与萧童以及身后五名御前侍士的身影之时,面色惊讶万分,但却依旧守礼的上前跪拜,只是眸光都含着诧异,仿佛是在怀疑自己眼睛看错了一般

清漪轻步走过那两名跪拜行礼的侍女,却在接近‘长生殷’之时,停下了脚步,双眸微微眯的望着寝殿前站立的数名华服女子,粉唇微抿,在萧童刚想开口告之那是太后与杜太妃之时,眸光微暗,忽然转身,敛下长睫,轻声道:“回‘寒月宫’”,说着,便抬步离开

“皇后娘娘”

“小姐”

子鹭与萧童都震惊的望着清漪,齐声唤出声,而后只见子鹭焦急的上前拦住清漪的脚步,清秀的面容上满是哀求,缓缓的跪在地上,拧着秀眉,道:“皇后娘娘,您都走到这儿了,奴碑就求求您进去看看皇上吧,哪怕是一眼,因为那样,皇上知道了后心里也算有个盼头啊”,说着,艰眶微微红了起来,鼻尖一酸,不禁伸手拿着丝帕吸了吸鼻子,又道:“皇后娘娘,您已往让皇上孤独的守侯了一年,如今太子都己诞世,夫妻何来隔夜之仇,您就发发慈悲,哪怕是看在太刚满百日的份上,就去看皇上一眼吧”。说着,突然叩拜,将额头狠狠的撞击在冰冷的地扳土

清漪的畔光微动,但面色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抿唇沉默,此时,却闻大殿外传来一声冷笑声,而后在众人的怔愕之时,只见身着鹅黄色长袍的胡昭仪缓缓走进大殿,眸光毫不避讳的凝视着清漪毫无波谰,冰冷娇美的容颜,冷哼一声,声音极轻的道:“你求她有什么用?倘若她当真有心的话.还会冷落皇上一年吗?还会在明知皇上夜夜徘徊在‘寒月宫’门口对着她的窗子苦苦守望而避之不见,佯装不知么?”

说着,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小步上前,缓缓的走到清漪身前,上下打量着清漪单薄却傲熬的神色,唇抿冷笑,竟有伤感的道:“我一直都承认,自己聪慧不如你,美貌不如你,手段不如你,绝情更是不如你,不过,我今日也要告诉你,若问能够面对人间悲欢离合,敢于争取感情,你,却远远不如我”

众人神色各异,都惊于胡昭仪竟敢如此大胆的与这个心性冷清的皇后如此说话,一时间,整十大殿内竟是鸦雀无声,甚至连呼吸声郡微呼其微,难以耳闻

清漪的神色不变,但眸光却稍稍暗淡,她抬睫望着眼前这个气质傲然,与自己的容貌相差不离半分的女子,粉唇紧抿,似等待她继续说下去一般

胡昭仪望着清漪依旧平静的双眸,秀眉微微拢起,像是有些气恼一般,少许,她紧捏着手中的丝帕,抿唇道:“我本来只以为你是怯懦而己,却没有想到你完全是块冰,是个木头”

众人抽气,跪在地上的子鹭也是惊愣的抬起首,微颤的伸手扯住胡昭仪的裙摆,不住的摇首示意她不要再说,但是胡昭仪却是依旧隐怒的道:“皇上对你如何,旁观之人都已深感心痛,而你,却只晓得将自己关在‘寒月宫’里整日不出,你明明知晓,皇上对你可谓是小心翼翼,更不敢越雷池半步,他这一年多来最大的心愿莫过于只是想看你一眼,而你,明知他的心愿,却狠心扼杀,在这个世上心狠手辣的女人我见得多,但却没见过你这样的”

“大胆”萧童听的忍无可忍,不禁冲上前,挡在清漪身前双眸含怒的望着胡昭仪那副气势凌人的神色,握紧了手中的丝帕,怒道:“胡昭仪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皇后娘娘不敬,难不成皇上在册封你为昭仪之时,没有教导你何为后宫长续么?”

“后宫长续一般都由皇后教导,这后宫中以前没有皇后”胡昭仪在萧童刚落之时,立刻反驳,而后冷笑着望着萧童面色泛白的模样,继续道:“木御女,你跟随皇后出生入死,的确是苦劳功劳兼备,但是皇上对皇后的情深,当年,你不是也看到真切么?曾经,我还以为你个知书达礼的女子,却没有想到今日你竟也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众人再次抽气,不想胡昭仪竟以皇后拒而不见皇上之时牵扯得如此严重,但是,却又对如此形容深感赞同,因而,气氛在一次僵硬起来,众人只能怯怯的望着这气势相对的三人,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这不是皇后么?”就在三人争执不下之时,‘长生殿’门口的太后、杜太妃与贤妃都闻声走来看,而后在瞥见清漪身形之时,杜太妃竟不禁有些诧异的叫出声,惹得众人又是一阵错愣,随即纷纷跪拜叩首于太后身前,呼道:“臣妾、贱妾、奴碑参见太后娘娘,愿祝太后千岁,太妃万福”礼至,其他几名宫女与胡昭仪及萧童等人又上前向站在太后身侧的贤妃福了福身,轻声道:“见过贤妃娘娘”

清漪在众人行礼之时丝毫不动,她敛下长睫,像是不愿意看到太后等人一般,冷清的独自一人立在一旁,就连贤妃上前施礼都不应声

太后伸手扶在韩公公的手臂,眸光在看到清漪的身影之时,原本暗淡的眸光竟显出许些生气,少许,她脚步极不灵便的走上前,望着清漪的侧容,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许些轻颤的唤了一声:“雪儿”,而后不等清漪回答,便一把扭住了清漪的手

清漪微怔,眸光转向太后覆在白己手上的苍老双手,原本坚定冰冷的心竟升起了几丝酸涩,少许,她微微抬首望着太后那含着慈爱与忧伤的眸光,心一抖,抿唇,低下首向太后一福身,声音极轻的道:“媳妇不孝”,因为辜负了太后曾经的疼爱,如此伤害太后最疼爱的儿子

太后的眸光在听到清漪的这句话时,沾染了几许湿意,她一把抓住清漪的手,声音颤抖的道:“哀家的好雪儿,哀家哀家还以为你当真要将哀家母子都抛之于脑后,致死郡不愿再相见呢”,说着,不禁伸手捏着丝帕擦了擦眼角,转首望着周遭的人,道:“快,快去看皇上醒了没有,皇上盼了这么久,总算是盼到皇后前来了”

一句话,点醒了站在大殿内的众人,最先反应过来的子鹭眼眶微红,却破涕为笑的慌忙起身,点首道:“是是是,奴婢马上就去向皇上禀报”,而后在清漪尚未来得及阻止之时,立刻拔腿跑向了寝殿的方向,如同发生了天大的喜事一般,毫不守礼的推门而进

清漪的眸光微动,想说什么,却在看到太后欣慰的目光,与众人会心的笑颜之时,如哽在喉般的不能发出声音,少许,只见胡昭仪冷声一笑,颇为刻薄的道:“皇后娘娘根本就不想见皇上,若是只碍于太后的情面,臣妾怕皇上会病得更重”,说罢,眸光犀利的瞥向清漪那双带着几分内疚的神色的眸子,粉唇一抿,神色傲然

刚才的欣喜顿时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一般,使得众人的笑意皆敛,甚至就连太后的面色都带着几许苍白,但在此时,只见秦公公激动万分的抱着太子冲出了寝殿,在看到清漪依旧如昨的容颜之时,面色不知是笑还是哭一般的冲上前,扑通一声跪在清漪身前,红着眼眶道:“皇后娘娘,您总算来了,奴才和皇上都快盼了一辈子”,说着,低首望着睁着水灵大眼的太子,不禁掉下了泪,轻声道:“皇后,您看,太子在看着您呢”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众人都将目光投在秦公公怀中明皇襁褓中那小小人儿身上,太后欣喜万分,忙上前伸手接过,苍老的面客满是慈爱,戴着碧玉翡翠指环的手轻轻的拍着,对着清漪道:“雪儿,你瞧,这孩子当真与你的容貌丝毫无差,难怪皇上一日见不到太子就难以安睡”

清漪的眸光微动,在看到太子那如玉雕一般的精致小脸时,心口一窒,她望着太后欣喜万分的神色,耳边顿时充斥着众人议论赞叹的话话,可是,在心底的最深处,她唯一能清晰听到的却是那句折磨了她一年,像是刺进她心头,穿进她的血液的那句低沉的沙哑:“告诉朕,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眸光一凛,像是从恍惚中回神,心口早巳平息的疼痛又开始隐隐约约,素手微握丝帕,整十人像是彻底清醒了一般,却又陷入了往日无法拔除的痛楚中,耳边回荡的话话与眼前浮现的绝情面孔,像一把锋利的刀刃一般划过她的五脏.鲜血淋淋|

“小姐”萧童感觉到清漪的不对劲,眸光担忧的望着她紧揪住胸口衣裳的手,张望左右,而后忙握住她的冰冷的素手,轻声微颤道:“小姐,太后她们都在”,说着,眸中略带慌乱的扫了一

眼周遭围绕着太子的众人,心像是被提到了嗓子眼上

清漪微微愣神,在冰冷的手上多了一丝温暖之时,长睫微动,敛下睫望着萧童紧张的握着自己素手的纤细玉指,少许,眸光才渐渐清晰,她有些失神的听着弥漫耳边的笑语,转首望着所有都围着太子所说的夸赞之言,半晌,才微微松开自己的胸口上的衣裳,听着萧童像是落下大石般的松气的声音时,眸中升起了几丝雾气

胡昭仪欢喜的接过太后手中的襁褓,面容的笑意娇美柔和,丝毫没有刚才的咄咄逼人之意.轻柔的道:“你们瞧.瞧这只握得紧紧的小手,当真是粉雪凝脂,也不知道以后长大,是如何俊美无暇的人儿”

“就是,你们看太子的眉,好象皇上啊,呵呵”站在一旁的侍女掩着唇,像是怕惊吓到小太子一般,轻笑着小声道,而后轻拍着一样激动的秦公公,又道:“奴婢记得秦公公第一次抱太子的时候,太子拧着一对小眉,狠狠的瞪着他,呵呵,看来太子不怎么喜欢公公”,一句话,众人皆笑,就连秦公公也是半是生气半是隐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太子身上,而萧童则是紧紧握着清漪的手,唇边带着欣慰的笑意的望着众人对太子的喜爱与欢喜,而后缓缓的转首望着同样凝视着众人喜悦的清漪,柔和一笑,道:“小姐,太子都已经出生了,您的心里就算有千百般不愿原谅皇上,也应该看到太子份上释怀了”,一年两地相望,彼此折磨,难道还不够么?

清漪的眸光微暗,像是陷入了某种无法解脱的悲伤中,却又像是再次将自己包裹进了那另人无法触及的结界里,看得萧童一阵心慌,她紧握清漪的手,还想说什么,却听‘长生殿’的门吱呀响起,随即只见一抹明黄身影冲了出来

大殿内的人声顿时寂静下来,众人微怔的望向寝殿的大门前,却见帝王一身褶皱的龙袍,面带憔悴的站在大殿前,眸光略带慌乱与紧张的像是在寻找至宝一般的扫向众人,最终,在看到抱着太走的胡昭仪时,原本期盼的得如同哀求的一般的目光顿时失去了光泽,整个人像是瞬间变成木头了一般,呆呆的站着

寝殿内,子鹭捧着备好的龙袍慌张的跑出来,在看到帝王呆呆的站在大殿外之时,气带喘吁的道:“皇上,您…你怎么就跑出来了?”,刚才,她见帝王被殿外的吵杂声惊醒,忙告之皇后前来,要为他整理一下行装出去相见,但是等她从偏殿捧着龙袍走出之时,竟发现皇上却已经不见了

周遭的气氛顿时变得格外诡异,太后望着帝王那失魂般的模样,拧着眉宇担心的走上前,刚想说什么,却见帝王竟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在众人微显慌乱之时,只听他低哑的道:“她没来…她早就已经不要我了”说着,竟是冷笑起来,只是那笑凄楚的另人难以呼吸,少许,那沙哑的声音沉重的只剩下低喃:“清漪朕的清漪”

众人微怔,顿时有人明白,原来皇上是知晓皇后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