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第六个婆婆七

母子俩跑了一趟衙门, 正如严实一开始担忧的那样,衙门接了这案子,也表示会尽力找人。还问及母子俩有没有仇家。

说起这事, 柳纭娘就来劲了, 当即, 就将自己和周家的恩怨说了一遍。

衙差讶然, 老实记下了。

稍晚一些的时候,确实有衙差跑去周家问话。至于为何不是把人接来……因为没有证据。

周夫人得知此事, 气得七窍生烟。

做生意的人,最忌讳和衙门打交道。尤其周家有头有脸,衙差上门的事, 难免惹人议论。

于是,傍晚时, 周家的下人就到了母子俩的新宅子里。

两个婆子趾高气扬:“你们往后说话小心一些!否则, 别怪我们不客气。”撂完了狠话之后, 自觉很是威风, 相携着离开。

柳纭娘没有去追。

边上严实本就心里焦灼, 见状气得咬牙。

柳纭娘拍了拍他的肩:“别生气。”

严实如何能不气?

“他们恨我,可以冲我来呀。为何要对彩云动手,她才四岁多,什么都不懂……呜呜呜……”

他知道这事儿不怪自己,只怪周娘狠心。

“当初我就不该娶她!”

事到如今,再后悔也无用。

翌日, 柳纭娘天还未亮就出了门,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城。她跑去了周家的偏门处打听了一些事,又等到了最近伺候周娘的婆子。

把人的容貌记下,又去了先前租住院子的那个巷子, 找着了一个精明的妇人。

又等了半日,妇人回来,一脸雀跃。

“打听到了。”

妇人压低声音:“她说姑娘去了一次郊外,还租了个宅子。”

只要是发生过的事,就一定有迹可循。柳纭娘亲自跑了一趟,找到了妇人口的那个庄子,从偏僻处翻了进去。

她身形灵巧,又刻意避着人,一路顺利的将宅子搜了一遍,终于在厨房后面的柴房里,寻到了被捆着的彩云。

小小的身子躺在地上,手脚被捆得结结实实,口还堵着一大块布,脸上满是泪痕和黑灰。鲜亮的披风满是灰尘,看起来格外狼狈。

正门处有婆子守着,柳纭娘悄悄推开了窗跳进去,推醒了彩云。

彩云看到她,顿时泪流满面。

柳纭娘用食指在唇边比划,让她别开口。这才拿掉了她口的布:“你哪里疼?”

“脚……还有手……”彩云声音细弱。

柳纭娘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别怕,奶带你出去。”

她一开始打算的是自己先过来瞧瞧,如果确定彩云在这里,就去找衙门的人来救人。

可真正看到彩云,她又舍不得了。把这么大点的孩子独自放在这里,就算孩子愿意,她也不愿。

彩云扑进她怀里,伤心地哭了。

到底是孩子,哪怕想着不发出声音,也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门口的婆子本就一脸戒备,听到柴房有动静,立刻推门走了进来。刚看到地上蹲着的柳纭娘时,她大叫道:“快来人……呜呜呜……”

柳纭娘扑上去,脚下一绊,将人踢倒。又捂住了她的嘴。

婆子还想挣扎,柳纭娘心里一狠,捡起边上的柴火狠敲了几下她的头。

婆子很快晕厥过去。

可方才的动静已经传了出去,又有几个人跑过来,柳纭娘找了条布带子挡住了彩云的眼睛。拎起一根木棒,站在了柴房门口。

下人办事不力,是会被主子责罚的。尤其还是偷人孩子这种事,被发现了之后,主子如何他们不知,反正他们自己是别想逃脱。

“抓住她!”

柳纭娘发了狠,手的木棒狠敲,她练过武,对付这些常年在后宅伺候的妇人自然是绰绰有余。没多久,人就躺了一地。

彩云坐在柴房门口,一脸天真。柳纭娘将她抱到了庄子外,求助了隔壁邻居,请他们帮忙报官。

昨天才报失的孩子,今天就找到了。还确定是被人挟持,衙差自然是要管的,只是这一趟挺远,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娘们的人才赶到。

在这期间,柳纭娘已找了根绳子将众人捆住,也把他们的嘴堵住,免得串了供。

这么大的事,很快传了出去。赶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柳纭娘并不隐瞒,一脸伤心的把严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等到衙门的人到来,赶过来的人都知道了周家和严家的事。

其实,这山脚下一大片都是大大小小的庄子,普通人买不起,这里面有九成是城内的大户人家买下来给自家种菜的。

因此,这些人知道了周娘的二三事,就等于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知道了她的事。

衙差把捆得像粽子似的带回了衙门,柳纭娘身为苦主,自然也要去。

到达衙门时,天已经黄昏。

大人问明情形,立刻派人去周家请人。

周家夫妻俩包括如今的少东家都来了,周娘跟在后头,一直低着头。

“这些是你们周家的下人,他们绑了别人孩子,周老爷,你如何解释?”

周老爷平时事务繁忙,压根不知道这事。不过,事发之后,他已经猜到这应该是周娘所为。

说实话,接女儿回来又和余家定亲,这事没那么容易。他颇费了一番心思。本来算计得好好的事,却被余家摆了一道。

心里再恼怒余家不厚道,看着两个孙子的份上,周老爷也不好与人撕破脸,想着等这一阵风声过了,再给女儿选一门合适的亲事。

结果,这丫头跟个蠢货似的,紧要关头闹出这些事。他心里烦躁,面上却不露,拱手道:“回禀大人。关于他们偷别人孩子的事,我从头到尾都不知情,还请大人明察。”说到这里,他有些迟疑:“我是听说有的人喜欢偷别人家孩子来卖……这小姑娘长得挺好,大人为何不看紧一点?”

短短两句话,便把偷孩子的事儿往下人身上一推,连严家都有了过错了。

事实上,农家的普通孩子,家人从来都不过问的,早上出门,晚上回来睡觉就成。柳纭娘知道周家图谋不轨,已经很小心,可孩子不是物件,哪儿能说摆哪儿就摆哪儿?

周娘看到女儿,扑上前将孩子揽入怀就开始哭。

柳纭娘冷哼一声:“少装了。真有这么疼女儿,当初你也不会丢下我们一家人离开。”

大人一脸疑惑。

周家人心生不安,周娘抬起头来,眼神哀求。

柳纭娘看见了,冲她恶劣地笑了笑:“还请大人容民妇细细禀来。”

“娘!”周娘大喊。

见柳纭娘没有住口的意思,她扑到了最前面跪下:“大人,我婆婆她恨我,对外到处抹黑我的名声,她说的话都不作数的。”

柳纭娘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边上的衙差。

周娘离得近,一眼就看到了最上面大大的“休书”二字。她面色惨白下来。

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就书上写的夫妻二人和离的缘由,是她找着了有权有势的爹娘,认为二人云泥有别,再不能做夫妻…… 休书本来挺私密,她当时怕被人看笑话,又想着自己再不回镇上,一心想要奔着周家去。因此,哪怕觉得休书上所言不妥,也还是摁了手印。

她做梦也没想到,这张休书还会拿到公堂上来。

一时间,周娘一颗心险些从嗓子眼跳出来,余光悄悄瞥向公堂外。那里,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她又看向身后的父亲和嫡母,动了动唇,想请他们帮忙。

事实上,不用她开口,周家夫妻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周娘没回来便罢,如今回了家,她的所作所为都会影响周家名声。

因此,当柳纭娘指控他们小心眼儿记恨严家故意偷孩子报复时,二人都是矢口否认。

周夫人一脸叹息:“我在这城内多年,每到灾荒之年捐钱捐粮,再善良不过。也看不得妇孺受苦,这是满城人都知道的事。我就算是对严家不满,也不会对孩子下手。请大人明察。”

周老爷附和:“我周家是正经生意人,每年赋税都要交几万两,从来没有做过触犯律法之事,还请大人明察。”

柳纭娘一脸